李宁舟,遥远得像是上个世纪的故人,说什么对不起这种屁话,还加微信,神经,吴止脑子里一团乱麻,努力将这理不清的思绪挤走,装着无事发生吃完了这顿火锅。

    吴止不敢多喝水,怕上厕所时泼狗血般遇上李宁舟,嘴巴筷子一刻不停,生怕慢了一刻又在门口碰上他们吃完,幸好袁珍还惦记着实验室那几只老鼠,可可也心思痒痒要回宿舍和网友连麦打游戏,三个人心思各异,却殊途同归地选择了速战速决。

    出了火锅店,袁姐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实验室,可可的心早就飞到了宿舍,吴止倒是长舒一口气,幸好没再遇上他,她打算去外面随便晃一圈,吃完火锅身上一身味,又加上他的那番话总是该死地萦绕在耳边,她很烦躁,不愿去细想,因为一旦细想,就意味着要去反复咀嚼过去,和他的过去,有什么可回味的呢?

    她慢悠悠沿着街边散步到附近的一个不知名公园,这样走在街头,倒是确确实实感受到秋天真的来了,A市的天气像是一个迟钝的不得其要的孩子,却又在一瞬间豁然开朗,十月底还是暖阳高照,十一月初就已催得人套上了毛衣。

    她压了压自己的帽檐,在这样有着些许刺骨意味的肃杀秋风中,这样的动作让她觉得自己有点像是一个大隐于市的杀手,鬓边的碎发被吹得狂舞,鼻尖可能也有点泛红,但她还是安稳地穿梭于一盏盏路灯中,她感受到自己面无表情的脸,裹紧了那件格子外套,她觉得自己似乎更像了一点。

    这样自娱自乐的小把戏却在她看到十字路口那对勾肩搭背的小情侣后轻易地失效,李宁舟那张脸又开始在她脑海中晃悠。

    她对自己有些生气。

    和李宁舟之间那档子情缘虽短暂,却不可不谓影响深远,她犹能记得当初分手时他那番坦率到伤人的一字一句,他说他不明白为什么她执着于阻止他在期末考前参与乐团的排练,他能否应付考试他心中有数,不需要他人的指手画脚,他说他讨厌在聚会后她对林睿那句脱口而出的“娘娘腔”,林睿做cos怎么了?他说他发现她好像没他想象的那么好,他说他们像是不同世界的人。那些恋爱期间被她刻意忽略的不同频,被他如此不加掩饰地揭露,她不愿相信自己的糟糕,她从未走下过道德的至高点,因为无人挑战她的权威,父母老师的宠儿,同辈的榜样,她一直如此。在那一刻,她好像是被扒光了衣服的国王,坐在至高无上的皇位上被臣民凝视。

    所以她当时大脑一片空白,留下“傻bi”二字就转身离去,那是她能想象到的最狠的词。

    利落拉黑,从此当没这个人。

    但最无力的是,她在之后因为浓烈的不甘而自虐般反刍他直白到近乎冷漠的“批判”时,在一次次现实的碰壁后,竟找不出他的话有何不对,她前十八年只被教导了如何拿高分,她可以在“如何做一个大写的人”这一命题作文中洋洋洒洒,她也能在演讲比赛中就素质教育侃侃而谈,她看似是在两条腿走路,但细看,她在跛行。

    可她还是恨李宁舟,因为对他有期许,她希望李宁舟是王子,但很明显,他毫不手软地指明她是那个削足适履的灰姑娘继姐,她在他心中,没什么特别。

    她先于他的灵魂爱上了他的皮囊,又因为一身皮囊预设了他的灵魂,于吴止而言,李宁舟又何尝不是那个货不对板的继姐呢,他在她心中,也不会有什么特别了。

    时间不是解药,只是足够稀释所有情绪,就好像曾经那个嘲笑她小地方来的的小男生,现在她甚至能当笑话提起供诸君一乐。

    本来李宁舟也应该是的。

    可吴止先于他们的恩仇看到了他的皮囊,便海底捞针般勾出了稀释在岁月长河中的爱恨,仿佛是另一个循环。

    不过好在吴止这些年还学会了如何放弃幻想与脑补,除了那一点点陈年乱麻外,倒也没什么波澜了。她大度地允许了自己对旧情人的些微情绪波动。

    反正以后不会有什么交集了,她走到江边,大吼一声,然后迅速低头遁走,不管周围群众一脸莫名其妙,左躲右闪地跑了,脸上是恶作剧得逞般窃窃的笑。

    睡觉前,她习惯性查看了一眼手机,却忍不住看了眼通讯录那一栏,没有红点点。

    也好。

    周五。

    她怕时间来不及,便提前到了隆裕府,现场拿了号,等着杨岑到来。

    左等右等,快五点半了,吴止开始担心再不点菜他们就赶不上那场舞剧了,正巧此时杨岑发信息过来让她先点,他正在赶来的路上,反正他没什么忌口,让吴止都点了。

    她松了口气,大大方方开始看起菜单,说实话,她还挺爱和杨岑这样的人一起吃饭,要是碰上和她硕士那几个室友,一桌子都凑不出五盘菜,无他,各人有不爱吃或不能吃的东西,虽然大家都善解人意表示该点就点,不喜欢吃的不吃就行,但大家的忌口都找不出并集,也不好真就让哪位环顾一桌发现就一盘爱吃的,她那几年和大家出去吃饭跟上刑一般。

    “对不起对不起,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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