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待两人吃完饭，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明溪竹肚子饱饱，惬意拨弄着小虎头，把手上的油都蹭到它毛上。殷无得在一旁收拾碗筷。
“你今天当着他面出来的？”明溪竹问。
“嗯。”殷无得应声。
“别把孩子气坏了。”明溪竹还指望孟克声跑腿呢。
孟克声看着凶凶的，挑选的饭菜都是她爱吃的。有的她不喜欢，剩了很多，下次的饭盒里就换了新的菜样。
不知道孟克声每次回收饭盒都在干什么。
吃完饭，殷无得没走。明溪竹也不赶他。
“掌门今天又带我上藏经阁。”殷无得说。
自从掌门认定了他，就天天带他去门派的藏经阁，让他学习剑尊留下的那些刁钻的功法剑术。
殷无得天天在藏经阁背经书，攻克长难句。他终于不负众望，把舌头练好了。
现在他已经可以正常说话了。
“有什么收获吗。”明溪竹照例询问。
“学不会。”殷无得身板挺直，眼眸却失落地垂下。他很内疚，明溪竹好不容易帮他取得了大家信任，他又拖后腿了。
明溪竹安慰道，“没关系，慢慢来。等哪天开了窍，上手很快的。”
“我今天学了一个术法。”殷无得看向明溪竹，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是吗，什么术法，好想看看呀。”明溪竹笑着，顺着他的话说。
殷无得邀请明溪竹来到院子。天銮虎找地方舔毛去了，囚心剑从不会出现，这个院子里只有他们二人。
“等我。”殷无得将明溪竹摆在院子中间，他自己去墙角一顿翻翻捡捡，不知道搞什么小动作。
“这么神秘吗。”明溪竹嘀咕着，她的嘴角已经勾了起来。
到了晚上，山上的雾气更重了，整个夜空染成了一片深深的灰白色。明溪竹抬头看两眼，就感到一阵冰寒。
“好了吗。”明溪竹不由得搓了搓胳膊。
殷无得忽然转身，对着明溪竹指了指天上。
明溪竹抬头——
绚烂的光轨如同璀璨的流星，在空中结界上划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大雾变成梦幻的背景板。无数光点犹如从天而降的繁星，洒满整个小院，如仙境般美丽。
一朵朵烟花不断绽放，五彩缤纷的光点在空中交织，映照着明溪竹的脸庞。
明溪竹微张着嘴，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殷无得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他在杂物志上看到，琼境俗人会在过节的时候燃放烟花，非常美丽。
念安派弟子修行百年，已经看淡了俗人的节日。门派里从不燃放烟花，只有炼器室偶尔会打两桶火花取个彩头。
上次打火花，明溪竹还在禁闭中，没看到。她一直缠着殷无得给她描述是什么样子。
殷无得想，他或许可以用这种方式感谢她。
明溪竹站在璀璨的烟花下，她的脸上泛起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就像那天秘境之门的金光。
漫天绚烂的烟花之下，她的眼睛灿如星辰。
她看向了殷无得，对他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这一刻，殷无得的心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万千涟漪。那种感觉又再度涌上心头。
每一次烟花绽放，他的心跳都与之一同跳跃。
他破天荒的，想低下身，去亲吻她的唇。
殷无得在门派里练剑时，曾见过两名修士。他们相伴而行，寻得一个僻静的角落。
那名女修士说，谢谢你，然后就啃上了另一位男修士的嘴唇。男修士与她相拥，互相啃咬着。
殷无得没学过。他想，这可能是表达感谢的一种方式。
殷无得深深望着明溪竹，上前一步。
又后退半步。
他不太明白，但他隐隐感觉这种事情是不可以随便做的。
他翻阅了很多书，最后找到了“喜欢”这个词。书上，两个人互相表达“喜欢”，就可以认定对方为道侣，亲吻彼此的任何地方。
喜欢，就是开心。就像他喜欢看着明溪竹，喜欢陪她一起吃饭，喜欢听秘音铃里她的声音，喜欢完成任务后她的赞赏。
他喜欢明溪竹吗？
他也喜欢练剑，喜欢灵气汇入金丹的感觉，喜欢符文在他手中流动的样子，喜欢伪装剑尊这种刀尖上舔血的刺激感。
这只是一种开心的情绪。他只是做他该做的。
“殷无得。”明溪竹突然唤道。
殷无得猛地惊醒，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明溪竹笑容清甜，眉宇间带着几分俏皮可爱。
她说：“我想看星星了，你带我出去看星星吧。”
“好，我去拿密匙。”殷无得低下声，掩盖自己嗓音的颤抖。
他刚进屋，明溪竹“噗”一声笑出声来。
觅影。这个术法可以在结界阵法上制造幻影，需要修改原有的阵法，非常复杂。即便是她，也要学很久才能学会。
殷无得不仅学会了，还可以做出如此逼真的幻象，绝对不是一天的功夫就可以做到的。
明溪竹偷笑。
殷无得从进入藏经阁第一天就发现这个术法了。怪不得别的学不会，原来是全部精力都用来学这个了。
啊，真是可爱啊。明溪竹想。
……
明溪竹现在是金丹期，有修为，但她不爱用。她让殷无得带自己穿过浓雾，飞出云栖山。
殷无得全程一言不发。
明溪竹摸摸他的脸，“你好像有点热。”
“穿多了。”殷无得闷声道。
现在已经很晚了，门派里灯火寥寥，只有巡逻的弟子在检查烛火。自修室的窗户上闪着微弱的灯光，不知是哪个把功课攒到最后一天的弟子在里面挑灯夜战。
殷无得带明溪竹飞上一座建筑的屋顶。没有人发现他们。
天空像一张深邃的画布，涂抹着几片调皮的薄云。
今夜无月，星星们如同无数颗璀璨的宝石，铺满整张画布。有的星星明亮如月，有的星星则微弱如丝，共同点缀着他们的夜空。
明溪竹与殷无得并肩坐在屋脊上，星光模糊了他们的影子，好像交织在一起，你我不分。
宁静而安详，世界好像只剩了他们二人。
殷无得余光看着她。她的轮廓在夜色下温柔又迷人，像一种诱惑的毒药，牢牢抓住他的眼睛。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着，一些奇妙的情绪正在悄然滋生。
他想，他可能是喜欢上她了。
念头不停生根发芽，殷无得试图打断思绪，但就如同天空骤然划过的流星，不可抑制地爆发自己闪耀的光。
不，他们只是合作伙伴。相互扶持、共同成长，拥有亲密的感觉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现在是“剑尊”，已经与她这个“前妻”和离。若是计划顺利，他明年还要同另一位女子结为道侣，与她再无半点瓜葛。
他们之间的情谊不应超越合作的界限。殷无得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波动，可余光的倩影始终在提醒他。
夜风轻拂，带着冬日清冽的气息。明溪竹感到一丝凉意，她向殷无得那边靠了靠。
殷无得下意识后退，可他们既然是合作伙伴，又为什么要避呢。
殷无得努力劝说自己，又靠了回去。
明溪竹身上透着一股逼人的寒意。
殷无得一惊，“你身子怎么这么凉。”
他低头，正好对上明溪竹迎来的目光。他们的鼻尖相距不过寸许，彼此的气息在这一刻相融。
“没关系，热一热就好了。”明溪竹眨巴无辜的眼睛，伸手往他怀里钻。他大冬天就穿一身的练功服，隔着衣服就能试到体温。
殷无得的呼吸微微一滞，时间仿佛停了下来。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兴奋，心中涌起了一种冲动。
不。
“我知道一个地方……”殷无得猛地拉住明溪竹的手。
他带明溪竹摸进灰山亭。
掌门为了增强他体魄，曾带他泡过药浴。他知道，这里有一处温泉，泡一泡可以暖和身子。
明溪竹：“……好。”
灰山亭的人更少了。殷无得自己打开了温泉池的印记，这些对于他来说，就像学一套剑式一样简单。
明溪竹跟在后面静静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更浓。
灰山亭的温泉是露天的，这里也可以看到星星。只不过水气朦胧，看得不真切。
明溪竹不喜欢药味，她挑选了一个闻起来味淡的池子。这个池子在最边上，上面刚好挂着一盏灵灯。
灵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驱散了黑暗，也照亮了她的身影。
明溪竹一件件解开自己的衣衫。
殷无得身体猛地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做什么。”
“泡温泉呀。”明溪竹面向他，将自己的腰带丢到他脚边，“要一起吗。”
殷无得想起在屠灵厂温泉洞室。那时他们刚刚结盟，还没有经历这么多。明溪竹从一开始就很包容他，而他一心只想逃跑。
现在……
他依然不敢看。
他不懂什么是喜欢吗。
他懂。他没有记忆不是傻，这些事他一点就通，就像原本就知道一样。他拥有大众一样的理解，他根本没必要查阅那些无聊的书籍。
他分得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欣赏，什么是心中的悸动。
他只是不敢承认。
为什么不敢呢。殷无得问自己。
因为他是“替身”。而她，是“前妻”。
他们有着相隔最近、又最远的关系。
殷无得在污水渠中被选中的那一刻，同样也选中了她。是她将自己从地府拉了上来，是她给予自己这么好的资源，是她帮自己摆平一切。他从头至尾都心怀“感恩”。
他为此孤掷一注，以身犯险，偏偏每次掷下的豪赌都得到了回应。
渐渐地，他到底是不是“感恩”，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他害怕这份情感会毁掉他们之间的合作。他害怕明溪竹知道后，会放弃自己，重新培养一个新的替身。
他只是个替身，他们中间有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隔阂。
殷无得逼自己不去想。
明溪竹等回应等烦了，赤脚踢在他的小腿上，“喂，你到底要不要来。”
明溪竹肚子饱饱，惬意拨弄着小虎头，把手上的油都蹭到它毛上。殷无得在一旁收拾碗筷。
“你今天当着他面出来的？”明溪竹问。
“嗯。”殷无得应声。
“别把孩子气坏了。”明溪竹还指望孟克声跑腿呢。
孟克声看着凶凶的，挑选的饭菜都是她爱吃的。有的她不喜欢，剩了很多，下次的饭盒里就换了新的菜样。
不知道孟克声每次回收饭盒都在干什么。
吃完饭，殷无得没走。明溪竹也不赶他。
“掌门今天又带我上藏经阁。”殷无得说。
自从掌门认定了他，就天天带他去门派的藏经阁，让他学习剑尊留下的那些刁钻的功法剑术。
殷无得天天在藏经阁背经书，攻克长难句。他终于不负众望，把舌头练好了。
现在他已经可以正常说话了。
“有什么收获吗。”明溪竹照例询问。
“学不会。”殷无得身板挺直，眼眸却失落地垂下。他很内疚，明溪竹好不容易帮他取得了大家信任，他又拖后腿了。
明溪竹安慰道，“没关系，慢慢来。等哪天开了窍，上手很快的。”
“我今天学了一个术法。”殷无得看向明溪竹，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是吗，什么术法，好想看看呀。”明溪竹笑着，顺着他的话说。
殷无得邀请明溪竹来到院子。天銮虎找地方舔毛去了，囚心剑从不会出现，这个院子里只有他们二人。
“等我。”殷无得将明溪竹摆在院子中间，他自己去墙角一顿翻翻捡捡，不知道搞什么小动作。
“这么神秘吗。”明溪竹嘀咕着，她的嘴角已经勾了起来。
到了晚上，山上的雾气更重了，整个夜空染成了一片深深的灰白色。明溪竹抬头看两眼，就感到一阵冰寒。
“好了吗。”明溪竹不由得搓了搓胳膊。
殷无得忽然转身，对着明溪竹指了指天上。
明溪竹抬头——
绚烂的光轨如同璀璨的流星，在空中结界上划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大雾变成梦幻的背景板。无数光点犹如从天而降的繁星，洒满整个小院，如仙境般美丽。
一朵朵烟花不断绽放，五彩缤纷的光点在空中交织，映照着明溪竹的脸庞。
明溪竹微张着嘴，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殷无得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他在杂物志上看到，琼境俗人会在过节的时候燃放烟花，非常美丽。
念安派弟子修行百年，已经看淡了俗人的节日。门派里从不燃放烟花，只有炼器室偶尔会打两桶火花取个彩头。
上次打火花，明溪竹还在禁闭中，没看到。她一直缠着殷无得给她描述是什么样子。
殷无得想，他或许可以用这种方式感谢她。
明溪竹站在璀璨的烟花下，她的脸上泛起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就像那天秘境之门的金光。
漫天绚烂的烟花之下，她的眼睛灿如星辰。
她看向了殷无得，对他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这一刻，殷无得的心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万千涟漪。那种感觉又再度涌上心头。
每一次烟花绽放，他的心跳都与之一同跳跃。
他破天荒的，想低下身，去亲吻她的唇。
殷无得在门派里练剑时，曾见过两名修士。他们相伴而行，寻得一个僻静的角落。
那名女修士说，谢谢你，然后就啃上了另一位男修士的嘴唇。男修士与她相拥，互相啃咬着。
殷无得没学过。他想，这可能是表达感谢的一种方式。
殷无得深深望着明溪竹，上前一步。
又后退半步。
他不太明白，但他隐隐感觉这种事情是不可以随便做的。
他翻阅了很多书，最后找到了“喜欢”这个词。书上，两个人互相表达“喜欢”，就可以认定对方为道侣，亲吻彼此的任何地方。
喜欢，就是开心。就像他喜欢看着明溪竹，喜欢陪她一起吃饭，喜欢听秘音铃里她的声音，喜欢完成任务后她的赞赏。
他喜欢明溪竹吗？
他也喜欢练剑，喜欢灵气汇入金丹的感觉，喜欢符文在他手中流动的样子，喜欢伪装剑尊这种刀尖上舔血的刺激感。
这只是一种开心的情绪。他只是做他该做的。
“殷无得。”明溪竹突然唤道。
殷无得猛地惊醒，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明溪竹笑容清甜，眉宇间带着几分俏皮可爱。
她说：“我想看星星了，你带我出去看星星吧。”
“好，我去拿密匙。”殷无得低下声，掩盖自己嗓音的颤抖。
他刚进屋，明溪竹“噗”一声笑出声来。
觅影。这个术法可以在结界阵法上制造幻影，需要修改原有的阵法，非常复杂。即便是她，也要学很久才能学会。
殷无得不仅学会了，还可以做出如此逼真的幻象，绝对不是一天的功夫就可以做到的。
明溪竹偷笑。
殷无得从进入藏经阁第一天就发现这个术法了。怪不得别的学不会，原来是全部精力都用来学这个了。
啊，真是可爱啊。明溪竹想。
……
明溪竹现在是金丹期，有修为，但她不爱用。她让殷无得带自己穿过浓雾，飞出云栖山。
殷无得全程一言不发。
明溪竹摸摸他的脸，“你好像有点热。”
“穿多了。”殷无得闷声道。
现在已经很晚了，门派里灯火寥寥，只有巡逻的弟子在检查烛火。自修室的窗户上闪着微弱的灯光，不知是哪个把功课攒到最后一天的弟子在里面挑灯夜战。
殷无得带明溪竹飞上一座建筑的屋顶。没有人发现他们。
天空像一张深邃的画布，涂抹着几片调皮的薄云。
今夜无月，星星们如同无数颗璀璨的宝石，铺满整张画布。有的星星明亮如月，有的星星则微弱如丝，共同点缀着他们的夜空。
明溪竹与殷无得并肩坐在屋脊上，星光模糊了他们的影子，好像交织在一起，你我不分。
宁静而安详，世界好像只剩了他们二人。
殷无得余光看着她。她的轮廓在夜色下温柔又迷人，像一种诱惑的毒药，牢牢抓住他的眼睛。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着，一些奇妙的情绪正在悄然滋生。
他想，他可能是喜欢上她了。
念头不停生根发芽，殷无得试图打断思绪，但就如同天空骤然划过的流星，不可抑制地爆发自己闪耀的光。
不，他们只是合作伙伴。相互扶持、共同成长，拥有亲密的感觉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现在是“剑尊”，已经与她这个“前妻”和离。若是计划顺利，他明年还要同另一位女子结为道侣，与她再无半点瓜葛。
他们之间的情谊不应超越合作的界限。殷无得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波动，可余光的倩影始终在提醒他。
夜风轻拂，带着冬日清冽的气息。明溪竹感到一丝凉意，她向殷无得那边靠了靠。
殷无得下意识后退，可他们既然是合作伙伴，又为什么要避呢。
殷无得努力劝说自己，又靠了回去。
明溪竹身上透着一股逼人的寒意。
殷无得一惊，“你身子怎么这么凉。”
他低头，正好对上明溪竹迎来的目光。他们的鼻尖相距不过寸许，彼此的气息在这一刻相融。
“没关系，热一热就好了。”明溪竹眨巴无辜的眼睛，伸手往他怀里钻。他大冬天就穿一身的练功服，隔着衣服就能试到体温。
殷无得的呼吸微微一滞，时间仿佛停了下来。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兴奋，心中涌起了一种冲动。
不。
“我知道一个地方……”殷无得猛地拉住明溪竹的手。
他带明溪竹摸进灰山亭。
掌门为了增强他体魄，曾带他泡过药浴。他知道，这里有一处温泉，泡一泡可以暖和身子。
明溪竹：“……好。”
灰山亭的人更少了。殷无得自己打开了温泉池的印记，这些对于他来说，就像学一套剑式一样简单。
明溪竹跟在后面静静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更浓。
灰山亭的温泉是露天的，这里也可以看到星星。只不过水气朦胧，看得不真切。
明溪竹不喜欢药味，她挑选了一个闻起来味淡的池子。这个池子在最边上，上面刚好挂着一盏灵灯。
灵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驱散了黑暗，也照亮了她的身影。
明溪竹一件件解开自己的衣衫。
殷无得身体猛地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做什么。”
“泡温泉呀。”明溪竹面向他，将自己的腰带丢到他脚边，“要一起吗。”
殷无得想起在屠灵厂温泉洞室。那时他们刚刚结盟，还没有经历这么多。明溪竹从一开始就很包容他，而他一心只想逃跑。
现在……
他依然不敢看。
他不懂什么是喜欢吗。
他懂。他没有记忆不是傻，这些事他一点就通，就像原本就知道一样。他拥有大众一样的理解，他根本没必要查阅那些无聊的书籍。
他分得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欣赏，什么是心中的悸动。
他只是不敢承认。
为什么不敢呢。殷无得问自己。
因为他是“替身”。而她，是“前妻”。
他们有着相隔最近、又最远的关系。
殷无得在污水渠中被选中的那一刻，同样也选中了她。是她将自己从地府拉了上来，是她给予自己这么好的资源，是她帮自己摆平一切。他从头至尾都心怀“感恩”。
他为此孤掷一注，以身犯险，偏偏每次掷下的豪赌都得到了回应。
渐渐地，他到底是不是“感恩”，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他害怕这份情感会毁掉他们之间的合作。他害怕明溪竹知道后，会放弃自己，重新培养一个新的替身。
他只是个替身，他们中间有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隔阂。
殷无得逼自己不去想。
明溪竹等回应等烦了，赤脚踢在他的小腿上，“喂，你到底要不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