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石头和何巧却是早已经下定决心了,一来确实是不喜欢陶红梅,对其人品生忧,住在一起难免有磕磕绊绊。二来呢,吴红军和吴秀珍这两个,一看就是有大志气,他们夫妻又不傻,儿子跟着金轩学,女儿成绩也算是出众,又有入党心思。就不说以后多大前程了,那至少得能进城吧?

    这要住在一起,万一有个什么意外,耽误了这两个小的的前程,那不是亏大了吗?

    再者说了,这人和人之间的纷争呢,尤其是子女,大多是源自于生活中的一些小利益,与其住在一起整天牙齿嘴巴的打磕碰,早早晚晚的将情分给磨灭掉,倒不如直接分家。俗话说,远香近臭,这分开来了 ,有分寸了,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了。那指不定日后兄妹之间相处,虽然客客气气,却也还算亲戚。

    若是住在一起,那亲戚做不成,可就要变仇敌了。

    吴石头和何巧毕竟是亲生的父母,也不会因着吴建国那点儿自私,就当真和儿子断绝了关系。分家嘛,对谁都是个缓冲,至少吴红军和吴秀珍以后有出息了,也不会将这个大哥扔到脑袋后面去。

    父母为之计深远,吴建国再怎么样,那也是长子。

    他们既会担心吴建国会影响两个小的的前程,也会担心吴建国惹怒了这两个小的,将来落不到个好下场。

    吴石头拍拍桌子:“别叫了,叫也没用,分家是早就说好的事儿,你当初也答应了的,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别整日里作出这女人样子……”

    一句话没说完,被何巧给瞪一眼,那还是因为在孩子们跟前呢,何巧没打算很折了吴石头脸面,否则,一巴掌早就拍上来了。

    吴石头轻咳一声:“我和你妈现在年轻,用不着你们养老,那你们自己赚的,就自己拿着。攒个两三年,也自己盖个房子,将来生孩子了呢,我和你妈也不会真不管,到时候伺候月子总还是有的。”

    攒钱买房子,有这么个萝卜在前头吊着,也免得陶红梅将钱都拿回娘家去了。

    “你们也别惦记我们手里的,老大你是娶媳妇儿了,红军还没呢,秀珍也没说人家呢,这都是要花钱的地方。所以,我们手里的,那都是有数的。”吴石头摆摆手:“行了,该说的说完了,今儿这家一分,以后这一日三餐,各家自己做。”

    他转头看何巧:“孩子妈,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

    何巧摇摇头,顿了顿,又看陶红梅:“你要觉得这院子住一起不方便,那就从院子这边起道墙,你妹妹呢,暂时跟我们住堂屋,你们可以将你妹妹那间屋子先买下来,从那边另外开个门。”

    这样一来,就是个小两间的独门独院了。

    吴红军就着急:“妈,这样一来秀珍不就没地方住了吗?”

    “秀珍先在堂屋将就将就,我和你爸爸找人院墙跟下面搭个棚子垒灶台,将厨房给空出来,这边再接一截儿,做成两个屋子,你和你妹妹一人一个。等以后你结婚,也算是有地方住。”

    总住大队部像是什么话?

    要不然怎么现在到年纪了,都没人给吴红军说亲?

    这样一来修建房间的时间就要长点儿了,眼看快秋收,估计是赶不上了。

    吴建国看陶红梅,陶红梅犹豫了一下说道:“爸妈,这是大事儿,我和建国得想一想。”

    她其实是不太想买吴秀珍这屋子的,买了也是旧屋子。倒不如将手里的钱先攒一攒,回头盖个新房子,她想要个砖瓦房。但明显两三年之内,这房子是盖不起来的,那总不能两三年都住这么一个憋屈的小屋子吧?再说了,那分家了,是不是还得弄个厨房呢?门口倒是能生火做饭,但那也不是长久之事儿,万一下雨下雪了呢?

    小夫妻两个进屋子商量,金轩就轻咳一声:“那什么,我就先走了?”

    被迫留下来做见证人,这也实在是太尴尬了点儿。他又看吴秀珍:“不如你和我一起去大队部?”

    吴秀珍摇头:“我就不去了,怎么做的你也知道,你回头给我争取点儿好处就行了,我一会儿还有事儿。”

    金轩不想在外人面前被她撂面子,也就没勉强:“那行,回头要是还有用你的时候,我再来叫你,那吴大叔,何婶子,我就先告辞了。”

    金轩摆摆手走人,吴红军左看看右看看的,吴石头就招呼他:“先丈量下地方,不管你大哥买不买秀珍的屋子,这边总要起屋子的。”

    何巧对吴秀珍招招手:“走,带你去见个人。”

    吴秀珍也没问,跟着何巧出门,在村子里左转右转的,来到一户人家前面,何巧敲门:“吴二叔,在家吗?我带我闺女来看你。”

    “吴二叔以前是老红军,跟着部队打过小鬼子,后来伤残了,就退下来了,他也是党员。”何巧压低声音和吴秀珍解释道,吴秀珍顿时了然。

    很快有人来开门,是个胖乎乎的老太太,银白色的头发,笑起来十分和善:“是石头媳妇儿啊,进来进来,你二叔他腿疼,我正在用热水给他敷一下。”

    进了门,吴秀珍就看见院子里坐着个老头,干瘦,还有些黑,但看起来居然让人觉得,挺好相处的那种。他膝盖上放着毛巾,脚下是一盆正在冒烟的热水。

    何巧看一眼就过去,将手里的小筐子放到桌子上:“吴二叔又开始腿疼啊?那这天气,是不是要变化了?”

    吴二叔点点头:“估摸要下雨,下雨倒是好,正好催催庄稼。你来就来,带了什么来?”

    “小姑娘自己做的一点儿板栗糕,我看挺新鲜的,就给带过来些。”何巧蹲下来试探了一下水温,帮吴二叔将腿上的毛巾拿下来,重新泡热水里,老太太从厨房端着碗出来,赶紧拦着:“别沾水了,我来就行,你们喝茶。”

    何巧笑眯眯的:“二叔是我长辈,我做点儿事情尽尽孝心怎么了?二婶您可别拦着。这里有板栗糕,您和秀珍先吃着。二叔啊,我今儿来,是有事儿的。您能不能和我说说,这个入党的事儿。”

    吴二叔眼神瞬间就落在了吴秀珍身上,顿了顿问道:“是你要入党?”

    吴秀珍赶紧点头,下意识就坐的笔直,挺胸抬头:“是,我想做个对社会,对国家有用的人。”

    “你了解党吗?”吴二叔问道,吴秀珍回忆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翻阅的资料,抿抿唇,开始讲述起来:“我们的党……”

    吴二叔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何巧就在一边,心里十分忐忑。倒是二婶,招招手让她先退开:“你二叔就这样,说起来这些……就什么都顾不上了,你先喝水,我听着秀珍说的就挺好。”

    何巧笑一笑,忙接了二婶递过来的水,不过,也就是抿一口就放下了。

    “你入党的目的是什么?”吴二叔又问道,关于这个问题,吴秀珍早就想过很多次,当然,她不能直白的说自己入党就为做官,她得说:“为人民服务,更好的,更全面的,更名正言顺的为人民服务。”

    “那你入党的决心有多大?”吴二叔再次问道 :“现在国家太平了,也没有说让你们上战场的事儿了,但是,敌人就埋伏在我们中间,对于敌特,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现在若是你遇见了敌特,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前一个问题比较好回答,但后面这个就比较难了:“我会估量一下对方的实力,若是我能打得过,我就将人拿下。若是我打不过,我会先稳住对方,然后尽快找帮手,我当然也能逞一时义气,但是这样会打草惊蛇,不光我自己陷入危险,也容易对周围群众造成伤害。我入党,是为了百姓,不能因为个人名誉得失,就莽撞行事。”

    说完之后,她自己也是有些忐忑的。怎么说呢,好像这会儿大家更欣赏的,是那种很勇敢的人?她在学校里偷看过王红霞的小人书,都是些孤胆英雄,自己凭着聪明才智和胆量,和敌人周旋的那种。

    所以她这回答,可能是不太合格的吧?

    吴二叔也没点头,也没摇头,只说道:“你要是真想入党,那你回头写个申请书,写完了拿过来我看看,然后我给你做担保人,咱们一起到镇上党组织中心进行申请。”

    吴秀珍眼睛立马就亮了:“真的?我能行?”

    “怎么不能行呢?咱们党,就需要你这样年轻有活力,又有理想志气的人。”吴二叔说道,顿了顿,又补充:“不过,你若是遇见敌特,不管打不打得过,我觉得,你都应该先找组织汇报,组织的力量大于个人,到时候必定能顺藤摸瓜,抓出来更多的敌特。若是你一个人,那你估计就只能抓那么一个,不划算。”

    吴秀珍顿时笑起来,还有这么个解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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