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洲正要去府学,已是秀才的生员可在府学学习——当然也可在县学。原本他要跟林思泽一块去临安,观一下万松书院的。可因为夫子交代的功课没做完,他便没有去。

    所以他哪里会知道林家的事,就算是知道,也不甚在意。

    那一日林轻笑从寂云庵回来,隔日他便去探望。只要她一切无恙,那就足够了。

    他不知母亲是何意,问道:“怎么了?”

    “轻笑的小娘是这般,我看,这婚事算了吧。”

    沈庭洲道:“娘,你开玩笑呢。”听了母亲的话,他笑了,都定好了,怎么能说算就算了?

    沈母不太高兴,“你这孩子,娘还能跟你开玩笑啊。这好姑娘多的是,再不成,他家三姑娘也成。反正不管是哪个,这二姑娘就是不成。”

    沈庭洲道:“娘,这婚事是你当初定下的,你现在说反悔就反悔?他们会怎么看我们,我们又不是什么富贵之家,悔婚会被人说闲话的,我还能找到什么好姑娘?轻笑的娘如此,不代表她也是这样的。”

    沈母当然不同意,在她心里,她的庭洲极好,怎么会找不到好姑娘呢?那那些姑娘可真没眼光。其次,这家教可太重要了,她是深有体会。

    当初看上的也不是二姑娘林轻笑,而是大姑娘林轻仪。

    可惜人家大姑娘是算好要去官家的,这才作罢。江氏跟齐氏比,可是天差地别。一个虽不太聪明,但好歹是位小姐;另外一个可太“厉害”了。

    有这样的母亲,女儿肯定也很“厉害”。林轻笑若是真的嫁过来,家里指不定要被闹成什么样儿。

    媳妇,肯定是要个乖巧的。原本她就不喜林轻笑的,后看她家是九品之家,也就算了,一直忍着没说。

    可随着沈庭洲中了秀才,这一切就完全不一样了。好些人问沈庭洲的——其中不乏富贵之家,听说他已有婚约,无不痛心疾首的。

    也因为,沈母有了这个心思,打算借着这个机会,把这桩婚事给黄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有这样的娘,这样的媳妇是决计不能要的。

    于是道:“你别以为读了些书,就可以不把娘放在眼里。”

    沈庭洲无语:“我没这样说。”

    “反正这媳妇,我不打算要,你不听娘的话,就罢了。”

    “娘……为什么要改来改去?”沈庭洲真是无法理解。“我虽是个秀才,可不一定能过乡试。现在还没中举,就这样嫌贫爱富,实在不好。”

    听儿子这样一说,沈母满腔的怨气便瞬间爆发了,“什么嫌贫爱富?我满心为你打算,要给你娶一个贤惠的妻子有什么不对?这姑娘进来,若是跟她娘一样,你的前程都被她毁光了!我若是嫌贫爱富,我会嫁给你爹?你看看这些年,是谁把持这个家,你爹爹天天在卫所里,银子半点没拿回来,还要往家里要。我辛辛苦苦操劳,你说我嫌贫爱富!?”

    她发泄完,突然委屈地哭了,泪水停不住,“你长大了,以后就不用听你娘的话了,你爱如何就如何吧,想娶哪个就娶哪个,我也管不着。”

    看沈母哭了,沈庭洲松动了一些,“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考中秀才不容易,娘也知道你吃了很多苦。这以后只会更难,我们娶一个贤惠的有什么不对?林轻笑现在是好,那以后呢。我们难道要赌么?”

    沈母一边哭一边看儿子的脸色。

    沈庭洲叹了口气,也不敢跟母亲再硬刚,打算先缓下来,“这事以后再说吧。”

    他想,等齐氏的事情过了也就好了,母亲也就不会这么执着了。

    到时他再好好与她说。

    ——可沈母显然不打算就此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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