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府邸犹如将沸的水壶,陷入了一种空前的忙乱热闹,并没有什么人在意谢云璃的离去。来时她被众人胁迫,身无长物,走得时候,她也并不想带走什么。干净来去,挺好。伺候的侍女却把这段时间她穿过的衣服,用过的细软都打包起来,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仿佛怕她忘了带,下次还要来拿。

    谢云璃被匆忙赶上马车的时候,还是把那一堆卷轴带走了,算是她最后对往利慧云的答复吧,她并没有机会去跟对方当面告别,但想来现在往利慧云大约也不在意这些。

    在马蹄规律的嗒嗒的声里,谢云璃犹如在梦中,神色恍惚的进了家门。推开房门,一段时间没人住的屋子积了一层薄灰,冷清的很,谢云璃冷不防打了个喷嚏,终于如梦初醒。

    另一边侍女来对往利慧云复命,已经妥帖送走了谢云璃。往利慧云暗骂她一声,真的没有来告别啊,就丢下不再管。

    放下手里的东西,谢云璃先去找了锦年。她已经得到了谢云璃回来的消息,但终于见到活生生好端端一个人,才算有了实感。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有些讪讪的,好像是从新认识一样,拘谨起来。

    锦年捧了两碗茶来,反正谢云璃已经知道了,在她面前就没有装西夏人的必要了。喝着熟悉的粗茶,两个人终于坐下来细细聊了一段。

    主要是谢云璃说,但她能说的其实也有限,在往利慧云身边除了刚开始有些波澜,后来病了,能听到看到的东西并不多,但她还是隐去认识野利郎烈这一节,事无巨细都讲了一遍。这些事对自己来说都是稀松平常,甚至是不值得放在心上的,但对别人来说却不一定。

    无论锦年是怎样的人,她夤夜前往,谢云璃就承她的情。

    说来说去,其实是为了野利郎烈这个人,才惹出这许多是非,锦年心里一动,不动声色地问:“据你来看,野利郎烈这个人怎么样?”

    谢云璃蓦然出神,想到了他颊边垂着的两缕卷发,和不知道埋伏在哪里的杀手,蹙着眉神色莫辨,心里苦笑,最终摇摇头说:“我这是无妄之灾。便是我认得他,为了他受这样的苦,也是屈的。”

    锦年看她黯然神伤,心里叹了一口气,不再提这些,重展笑颜,劝她总归是完完整整的回来了,还赶上新年了,也值得庆祝一番。

    当下,锦年出门去买酒菜,谢云璃也起身去了鲜于掌柜的药铺,谢他之前在街上的仗义。回来时遇到了邻里,随口应付了几句,饭还没吃完,众人就将她回来的消息传了个遍。虽然大家都不富裕,但你一碗我一把,七七八八送了些东西,倒将年前缺的都补上,几乎能凑活过个丰年。

    谢云璃的屋子久未打扫,不适合住人,今夜还是跟锦年一起睡。花辞树远远眺望,看着锦年屋子那一片,离得有些远,其实分不清谁是谁家,但看着夜色里的明明灭灭的灯火,仿佛心里就有一块地方塌了,暖融融软绵绵的,即甜蜜又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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