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曲面屏,入目就是几十个未接来电,除了关静慧她爸爸的那个号码、宗浩南的号码,剩下的大多都是关静慧的。

    张悦溪拿着曲面屏去露台,给关静慧打过去。

    “悦溪!”关静慧赶忙道歉,“不好意思,我爸打电话的事,我一开始不知道。”

    “嗯。”

    “我爸他说话没轻没重的,希望你不要和他计较。主要是人上了年纪,就特别倔,说什么也不听。”

    “嗯。”张悦溪看着星空,又轻轻抿了一小口。

    “我听你的,在外面租好了房子,回家就让他去看病。我爸爸这些年省吃俭用,就是为了我,我也是今天才得知,他生病很久了,一直瞒着我。但是他连检查都不肯,也不愿意去租的房子里住,说是真要生病开刀,他宁愿自己寻死,也不会浪费我一分钱,也不会拖累我。我劝了他半天,说不是嫌他用钱的问题,但说不通。我想着你说的更有道理一些,就只好把你说他身体不好的事情告诉他。以为没什么的,没想到变成这样。”关静慧对张悦溪愧疚,“真是不好意思。”

    张悦溪沉默了半晌,没有回应。

    关静慧试探着叫她名字。

    张悦溪这才慢慢开口:“静慧,我特别叮嘱过你,不要告诉你爸爸,是我说的这些事。你把我说出来之前,真的不知道以你爸爸的脾气会发生什么吗?”

    关静慧想想她爸那暴躁脾气,确实会说得很难听了,她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手心都是冷汗。

    换做她是张悦溪,好心开口,被骂一顿,肯定要找对方打架。

    有些话还是必须要说清楚,张悦溪说:“我知道,你是着急爸爸的病情才这样处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跟你爸爸解释清楚。你家后面的事情,我一个外人就参与了,避免叔叔又有什么误会,希望你能理解。我想说的都说完了,你还有想说的吗?”

    关静慧慎重开口:“不管怎样,谢谢你愿意开口帮忙。我爸太固执,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自己现在也不太想管了,他既然说自己想清楚了,钱比命更重要,那就随他去吧。我已经努力过了。”

    就这样两人挂了电话。

    傅鸿熙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盘花生米,味道还不错,配着啤酒。

    两人你一颗我一颗,十分悠闲。

    傅鸿熙问她:“你真不管了?”

    在他的印象里,张悦溪更像是嘴硬心软的人。

    张悦溪摇头:“不管了,又不是我爹妈。尽人事听天命,我尽了人事,结果如何不是我能决定的。再说——我刚学到了一件事,顺其自然,或许是件好事。”

    “怎么说?”傅鸿熙看她这虚空的眼神,似乎是参透了什么。

    张悦溪也来了兴致:“以往,静慧她爸爸这种不听劝的情况,在算命先生看来,是没有福气。因为没有福气,所以命里的劫没法改;不过刚刚静慧有一句话让我想通了,她说‘她爸爸自己想清楚了’。也就是说,她爸爸说真有病也不治、不开刀,宁愿节约钱去寻死,这种做法在我们看来很极端,但问题在于——”

    张悦溪面对着傅鸿熙,示意接下来才是重点:“明明是叔叔自己的事情,而我们这些外人觉得他做不了正确的决定,也不了解他自己的需求,反而认为我们比他自己更了解他,认为我们应该替他做决定。这不是很滑稽吗?”

    “你是想说,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需要什么。”傅鸿熙总结。

    张悦溪狂点头,她很少跟别人谈这种抽象的话题,就是很担心对方不感兴趣。

    没想到傅鸿熙不仅能听懂,还接得住。

    她继续剖析:“我之前一直觉得‘多管闲事’这个词,充满了好心和贬义的矛盾,但不明白具体是为什么。我刚刚才意识到,是因为我把自己放在了比叔叔更高的位置,认为自己更了解叔叔的需求,认为自己的建议对他绝对正确,无形中剥夺了叔叔自己做决定的选择自由,所以叔叔才对我多管闲事那么生气。”

    在静慧她爸的角度,那就是被强迫做了自己不喜欢的选择吧。毕竟,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钱是身外之物,没有身体重要。但是对于静慧她爸来说,也许浪费他的钱,比要他的命还可怕。

    再退一步来说,就算关静慧她爸要在身体健康和金钱之间做选择,那也是她爸自己的人生课题。张悦溪只有提建议的权利,没有插手的资格。

    现在叔叔大发脾气,就是因为张悦溪多管闲事,插了不该插的手。

    傅鸿熙问她:“那你是后悔了?”

    张悦溪摇摇头:“我这人有个优点,就是善于改过。人无完人,只有去做才能发现自己的缺点,然后努力改正。下次遇到类似的事情,我就知道分寸在哪里,不至于把事情闹成这样。有进步就好啦,说明我又攻克了一个人生课题,棒棒哒。”

    张悦溪的想法总是在变化,就像是不停拷问自己所拥有的价值观的正确性,然后不断更新自己的价值观。在这个过程中,她很享受。

    “你倒是很自洽。”傅鸿熙眯着眼睛笑起来,“用自己的矛攻自己的盾,还不亦乐乎。”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有亮光,如同一汪水。

    这种是典型的桃花眼。

    有美景,有好友,畅饮一瓶,张悦溪心中舒畅,她非常傲娇:“那是当然,能扛住生活起起落落落落的,必须得发展出一套完善自洽的自我构建理论。不然早被生活锤成饼,爬都爬不起来。”

    想想砍丧尸这些年——哎,说多了都是泪。

    ·

    这两天劳心劳力的,张悦溪早早睡了,第二天在家无事,干脆打开自己曲面屏里保存的资料,研习风水术数。

    而且神棍论坛里,还有不少人提供各种命盘讨论,从中也可以零碎学习到一些东西。不过,因为大家的能力良莠不齐,且给出的都是结论,没有判断依据的理论,因此知识理论不系统,也不靠谱。

    张悦溪偶尔去论坛里淘淘看,有没有人发布的罕见资料。

    就这么一边学习,一边拿别人的盘或者是阳宅案例做验证,学起来特别有趣,时间过得很快,到了下午三点,张悦溪肚子饿得很,这才发现家里只有她一个。

    她还等着傅鸿熙叫她一起去吃晚餐,才意识到家里空荡荡的,餐桌上放着一张纸条。

    傅鸿熙留的,他要外出几天。

    张悦溪随便弄了点蔬菜沙拉,在露台上吹吹晚风,就着夕阳狼吞虎咽,吃完继续去学资料。

    一天又一天这么过完,到第三天,张悦溪学得差不多了,她家里蹲的受不了了。

    问谈小晴有没有客源需求,谈小晴说有两个人正在谈,但还没有最终确定。

    张悦溪决定骑着摩托车再去外面瞎溜达,她记得附近有个寺庙来着。

    “嘀嘀嘀嘀嘀——”她有来电,是席暖暖的。

    “我爸妈带我爷爷去医院检查了,你什么时候过来?”是席暖暖。

    上次说了,要给她家看风水的。按席暖暖的说法,她家父母关系不和,总是吵架;而她家爷爷虽然不掌实权,但总是闹得夫妻两人吵架的元凶。

    家里不和睦,席暖暖也就很难获得慈祥的老母亲,总是被挑毛病。

    因此,席暖暖想要请张悦溪去看看。

    “好嘞,马上来。”张悦溪正闲得腿痒,直接骑着摩托车,“突突突”地不一会就到了。

    席暖暖她家人住的小区也很不错,张悦溪曾经来这附近贴过宣传单。

    一路上,张悦溪仔细观察过,她贴的宣传单早被撕光了,一张都没见着,有机会还得来多贴贴。

    张悦溪抱着头盔进去,到达席暖暖家时她正穿着个睡衣,头发将将挽起来。

    老规矩,进门还是先观察房屋内部,进门的鞋柜上歪七扭八摆满了鞋子,落了不少灰尘。男鞋女鞋都有。看来席家平常打扫卫生不是很勤快。

    不过,鞋柜最上面一层摆满了各式的男士黑色皮鞋,样式老式,但每一双都干干净净的,鞋油很舍得擦。和其他鞋子一同摆放着,却不像同一个图层。

    再就是房屋布局,面积挺大的,明厨明卫,都还不错。

    拿出罗盘一测,得,正南朝向,也很不错。西北、正西面、正东面还有东北面,一共四间房,门都关闭着。厨卫都在正北方向。

    这格局算是房间中的规划的很不错的了。

    但是为什么会有席暖暖她说的那种情况呢?

    张悦溪指着西北角的房间问:“你爷爷是住这一间吗?”

    席暖暖很吃惊,但上一回见识过张悦溪的本事之后,她就平静多了,她拧开爷爷的房间:“从我爸妈搬到这个房子起,我爷爷就住这里。以前没有和我爷爷住的时候,我爸妈感情没有这么差的。”

    张悦溪仔细看了下爷爷的房间,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衣服放柜子里一列,杂物放一列,平常吃的药放一列。是个很讲究的人。

    关上门,张悦溪让带去看叔叔阿姨的房间。

    席暖暖转身带她去看,里面有些乱。夫妻两人是做生意的,生意做得不顺,家里环境也邋里邋遢的,左丢一件外套,右甩一条裤子,连地上都是臭袜子。

    张悦溪见过席暖暖的家,早已见怪不怪。

    这么看过之后,这个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张悦溪心里有了底。她退出房间,站到房间客厅,拿出罗盘,示意席暖暖过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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