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又是这种感觉。
平静的眼神，不紧不慢的腔调，柔和却暗藏笃定的眼神，好像认为她一定会同意去约会。
虽然有可能存在强制行为……
她扫了眼他的手，看着只是轻握着她的，连力气都没太用的感觉，但丝毫不怀疑，如果拒绝他要走，祁言一定会抓住她。
藏在暗处的强势，是他独有的矛盾感。
像包着多面体的雪媚娘，外面的糯米皮看似圆滑软糯，仔细摸发现里面尽是条条棱棱，很不附和李蕴对他的固有印象。
温柔、与世无争、祥和、如大海般开阔地容纳万物……
都不是。
却消减了他身上的暮气——或者用像被催熟，处于异常生长状态来形容，会更加贴切。
少见的鲜活，让李蕴很想去探究。
站在楼房的阴影里，带着凉意的秋风从两人衣摆间穿过。
李蕴收回迈出去的脚，站定，发丝翻飞，一些拂在脸上，却没手去拨开，另一些则往祁言的脸边飞去。
她偏了偏头，试图约束肆意的头发，无果。
抬起眉梢，她勾唇笑问：“好啊，我们去干嘛？”
-
“喂，吃饭就吃饭，手机看一下午了，没见看出什么花来。 ”胡青然不满拍桌。
这会儿是晚饭时间，自从李蕴去了趟《秋日红》剧组，回来就沉浸在手机里。
问她在干嘛也不说，现在吃饭也不积极，真是“茶饭不思”了。
李蕴还是没理她，她正忙着安排明天的约会。
虽说发出邀约的人是祁言，但具体问他要去做什么时，他又说让自己决定。
问题本不复杂，只要她再多问祁言一句，就能知道他的意思是，无论做什么，只要是两人一起，就好。
偏偏她没问，他也没想到，李蕴恋爱神经如此不发达，丝毫没领悟到这层意思。
而是正儿八经，像安排会务一样严肃对待，扒各种攻略，力求给两人的第一次约会，创造完美的回忆。
是第一次正式约会，去观摩吻戏那次当然不能算了。
她翻出了三人群的聊天记录，找到第一次求助时，胡青然转发的笔记。
封面用花字写着题目“情侣约会必做的五十件事”，底图是花花绿绿拼接在一起的照片。
这让人眼花缭乱的热闹感……
李蕴带着些谨慎和郑重点进去，接着两眼一黑，又一黑。
虽然林林总总列出了五十件事，但类似去猫咖、坐摩天轮这类，过于暴露在公众面前的就排除了一半；
结合安市情况，漂流、潜水这种有设备要求的，也不行；
过于小众的，比如法院旁听、极限运动之类，她也敬谢不敏。
……
排除到最后，只剩下约会老几样。
李蕴很抓狂，即便只是面对这么几个选择，还是拿不定主意。
当决定与意义挂钩时，她总是会拿出面对终生大事的谨慎。
烘焙或者陶艺，情侣互动感拉满，好像很浪漫。
但她手残，光想想她手忙脚乱、鸡飞蛋打的场景，就已经很抗拒了。
做银戒……
虽然只是手工体验的一种，但李蕴总有种高中生情侣互相喊“老公”、“老婆”的感觉，轻率且肉麻。
而且戒指含义特殊，她认为他们还承担不起这份重量。
选不出来，根本选不出来。
李蕴自己都说不清她哪来那么多禁忌，直到下戏也没有定论。
介于时间不多了，就把笔记打包发给了祁言，让他决定。
祁言不知道她的心路历程，虽然无论李蕴想做什么，他都乐意奉陪，但她主动邀请自己参与计划，还是让他很高兴。
于是发消息说放心，他来安排。
横亘在心神安宁前、指定她来解决的问题，总算有了着落。
李蕴带着另一角度，但同种程度的欣喜，早早入睡，为明天的约会，储蓄足够的精力。
-
翌日，凌晨五点半，是睡眠由深度转向浅度的时间。
李蕴按照建议，穿着一身轻便的衣服，背着一个小双肩包出门，下楼到了后面的停车场。
地毯的毛被踩倒了，但依旧吸住足音，没惊动任何一间路过房间里的人。
门外，仅有酒店灯牌提供光亮的视野里，一辆黑色轿车出现在门口。
很低调的车型，混入车海立马找不见踪影那种。
没有灯亮着，看不清里面，就突兀地停在那，只有开了两指宽的车窗，显示着车里有人。
天色昏暗，李蕴走到车后，掏出手机又确认了一次车牌。
没错。
上了车，司机是个看着沉稳的中年人，等她关好门后，立马启动车子，开出酒店停车场。
行驶的方向是市中心。
到此刻，李蕴仍然不知道即将去往哪里，只是茫然地靠在冰凉的真皮座椅上，慢慢归拢早起过于发散的神志。
鼻尖充斥着幽幽的橘皮香气，从后视镜和司机对视上，李蕴把到嘴边的问题又吞了回去。
她不清楚司机靠不靠谱，不敢泄露和祁言相关的消息。
发消息给祁言，没得到回复，李蕴收起手机，抱住背包，看着驶过两侧亮着的路灯。
很快，车在一个大型连锁超市的室外停车场停下。
开裂长出苔藓和微黄杂草的水泥地面、斑驳的车位线、瘦高的小树和几辆停得稀疏的车，以往车来车往的繁华地方，显现出它寂然的一面。
车没熄火，司机下车，打开李蕴落座的后排车门，示意已经到达她的目的地。
李蕴摸不着头脑。
距离开门营业，还有三个多小时的连锁超市的停车场，怎么看都不可能是祁言选择的约会地点啊！
司机似乎也不知道更多的消息，面对她的疑问，只是笑着摇头，表示不清楚。
李蕴没再追问，拿上随身物品下了车。
车马上开走了，留下她一人站在原地，望着汽车离开的方向出神。
时间刚过六点，秋日的清晨，这会儿天边才酝酿出一丝黎明的辉光。
新的一天从现在开始了，路上偶尔响起的车声，回荡在空旷的停车场上方。
李蕴不清楚自己在等什么，但抱着“祁言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这种想法，没再发消息问，只是安静地等待。
祁言出现的时间点很妙，正好和第一批来超市上班的车一起。
当李蕴目光追着入场的汽车四处看时，一道清隽挺拔的身影缓步走到她身后。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祁言盯着她的后脑勺，没出声，却伸出食指探进李蕴中空握着的手里，用指腹蹭了蹭她的手心。
动作是极为轻柔的，但李蕴还是吓了一跳。
在这种上一秒还杳无人迹、万籁无声的地方，她想即便是把恐怖片当家常便饭的人，恐怕也会被身后突然伸来的手吓到。
扭过头，李蕴紧紧攥住那根手指，瞪大眼睛看他，随后抬手握拳，用力砸在他肩上。
“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对不起。”
祁言没辩解，其实他没刻意放轻脚步，但时机重合，脚步声被汽车声音盖住了，所以才一点声响都没有。
“还好吗？”他关切地问。
心跳趋于平缓，李蕴慢慢点头，松开别着的手，后退一步，重新打量他。
如同告知自己那样，祁言也穿了适合户外运动的衣服。
黑色的机能风外套，拉到顶的拉链，下摆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色短袖，同色系的鸭舌帽，微卷的发尾从帽檐跑出来。
配套的同系列及膝短裤，脚下踩着一双灰黑色的运动鞋，还背了一个岩白色，装得鼓鼓囊囊的登山包，手里还提着一个牛皮纸袋。
整个人从头到脚，流露出像是被沁凉泉水洗涤过的飒爽，让李蕴幻视大学时期，登山社团最受欢迎的帅气学长。
温柔阳光爱运动，谁能不为他着迷呢。
心中异动像是春苗抵破皲裂的土壤。
他手腕上带着运动风格的智能手表，可他平时没有戴表的习惯，这一身显然是精细搭配的结果。
李蕴有些尴尬，微微低头扫视自己硬凑的一套衣服。
祁言也在不动声色打量她。
比起运动，她的穿着更倾向于休闲，灰绿色的紧身长袖外套，配黄绿色的花苞短裤，脑后低低扎着辫子，有些俏皮。
化着淡妆，眼睫长而密，微微上翘好似在眼尾画出第二道眼线，让人很难不在意。
“咳，大清早，我们来这干嘛？”李蕴清了清嗓问道。
虽然这么问，但她看见祁言的那一秒，就已经猜到了今天的约会内容。
祁言笑着，从口袋里套出一枚车钥匙，举起来晃了晃，“换车，有记者的车从酒店跟来了。”
他指了指来的方向，接着带李蕴穿过两条车道，来到一辆铁灰色的宝马 SUV 前，解锁打开车门。
车的内饰是暗红色的，后排座位上，放了四个无纺布袋子，印着“元惠”的字样，是身后超市的购物袋，里面装满了各种零食、饮料，品类全，数量多，足够满足一次三、四天自驾游的物资需求。
——他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这句话在心中闪过，李蕴摘下背包递给祁言，看着他整理东西的背影，莫名联想到一些电影的开头。
天昏地黑，空无一人，逃亡的前奏。
想到这，李蕴有些兴奋。
上了车，祁言把拎着的袋子放在李蕴手上，隔着微皱的牛皮纸，里面的食物还热着。
李蕴唔了一声，边拿东西边问：“有哪家店这么早开门吗？”
祁言正连接车载蓝牙，答非所问：“有鲜肉玉米蒸饺和三鲜小笼包，喝的是小米南瓜粥和百合莲子粥，你选剩下给我。”
注意力被分走一部分，李蕴拿了小笼包和南瓜粥后，才反应过来，他还没回答问题，于是又追问了一遍。
祁言调好导航，把手机放好，笑着睨她一眼，语气无奈：“保密，下次再告诉你。”
李蕴无所谓点点头，咬了口包子没再问。
要说爬山，安市只有古岩山一个去处，导航目的地也是这。
车内还残留着食物的气味，李蕴开了会儿窗透气，但随着车速提高，风声在耳边太嘈杂，就关了回去。
天空如同笼罩着一块蓝紫色幕布，深浅不一。
今天刮东南风，几朵云飘着，好像有只手正拽住幕布的一角，迫不及待要揭开。
星星和弯月还挂在空中，明亮却柔和，安市并没有足以让星光暗淡的灯火通明。
宽阔的路面上，车多了起来，路过的楼房里，也有窗户亮起灯。
虽然天还没亮开，但上班从来不分时令。
李蕴舒展地窝在座椅靠背里，歪着脑袋看向专心开车的男人。
胃里的暖意和饱腹感让她很安心，困意又翻涌起来。
山影越来越大，等他们的车停在后山一个小型停车场时，裹挟着树林气息的风吹进车里。
周围停了别的车，但比起游客中心那边，冷清太多。
刚醒，祁言没催促她马上下车，自己到后排，重新检查包里的东西。
透过车窗，李蕴目光落在路边绿黄相交的树上，看了会儿，后知后觉想到：这不是游客中心。
没有缆车，没有栈道，这山怎么爬？
她仰靠着，扭头问祁言：“这边也能上山？”
祁言点点头，直起身指了指不远处，一条小路的入口。
李蕴看过去，只见入口旁竖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罗溪古道”。
平静的眼神，不紧不慢的腔调，柔和却暗藏笃定的眼神，好像认为她一定会同意去约会。
虽然有可能存在强制行为……
她扫了眼他的手，看着只是轻握着她的，连力气都没太用的感觉，但丝毫不怀疑，如果拒绝他要走，祁言一定会抓住她。
藏在暗处的强势，是他独有的矛盾感。
像包着多面体的雪媚娘，外面的糯米皮看似圆滑软糯，仔细摸发现里面尽是条条棱棱，很不附和李蕴对他的固有印象。
温柔、与世无争、祥和、如大海般开阔地容纳万物……
都不是。
却消减了他身上的暮气——或者用像被催熟，处于异常生长状态来形容，会更加贴切。
少见的鲜活，让李蕴很想去探究。
站在楼房的阴影里，带着凉意的秋风从两人衣摆间穿过。
李蕴收回迈出去的脚，站定，发丝翻飞，一些拂在脸上，却没手去拨开，另一些则往祁言的脸边飞去。
她偏了偏头，试图约束肆意的头发，无果。
抬起眉梢，她勾唇笑问：“好啊，我们去干嘛？”
-
“喂，吃饭就吃饭，手机看一下午了，没见看出什么花来。 ”胡青然不满拍桌。
这会儿是晚饭时间，自从李蕴去了趟《秋日红》剧组，回来就沉浸在手机里。
问她在干嘛也不说，现在吃饭也不积极，真是“茶饭不思”了。
李蕴还是没理她，她正忙着安排明天的约会。
虽说发出邀约的人是祁言，但具体问他要去做什么时，他又说让自己决定。
问题本不复杂，只要她再多问祁言一句，就能知道他的意思是，无论做什么，只要是两人一起，就好。
偏偏她没问，他也没想到，李蕴恋爱神经如此不发达，丝毫没领悟到这层意思。
而是正儿八经，像安排会务一样严肃对待，扒各种攻略，力求给两人的第一次约会，创造完美的回忆。
是第一次正式约会，去观摩吻戏那次当然不能算了。
她翻出了三人群的聊天记录，找到第一次求助时，胡青然转发的笔记。
封面用花字写着题目“情侣约会必做的五十件事”，底图是花花绿绿拼接在一起的照片。
这让人眼花缭乱的热闹感……
李蕴带着些谨慎和郑重点进去，接着两眼一黑，又一黑。
虽然林林总总列出了五十件事，但类似去猫咖、坐摩天轮这类，过于暴露在公众面前的就排除了一半；
结合安市情况，漂流、潜水这种有设备要求的，也不行；
过于小众的，比如法院旁听、极限运动之类，她也敬谢不敏。
……
排除到最后，只剩下约会老几样。
李蕴很抓狂，即便只是面对这么几个选择，还是拿不定主意。
当决定与意义挂钩时，她总是会拿出面对终生大事的谨慎。
烘焙或者陶艺，情侣互动感拉满，好像很浪漫。
但她手残，光想想她手忙脚乱、鸡飞蛋打的场景，就已经很抗拒了。
做银戒……
虽然只是手工体验的一种，但李蕴总有种高中生情侣互相喊“老公”、“老婆”的感觉，轻率且肉麻。
而且戒指含义特殊，她认为他们还承担不起这份重量。
选不出来，根本选不出来。
李蕴自己都说不清她哪来那么多禁忌，直到下戏也没有定论。
介于时间不多了，就把笔记打包发给了祁言，让他决定。
祁言不知道她的心路历程，虽然无论李蕴想做什么，他都乐意奉陪，但她主动邀请自己参与计划，还是让他很高兴。
于是发消息说放心，他来安排。
横亘在心神安宁前、指定她来解决的问题，总算有了着落。
李蕴带着另一角度，但同种程度的欣喜，早早入睡，为明天的约会，储蓄足够的精力。
-
翌日，凌晨五点半，是睡眠由深度转向浅度的时间。
李蕴按照建议，穿着一身轻便的衣服，背着一个小双肩包出门，下楼到了后面的停车场。
地毯的毛被踩倒了，但依旧吸住足音，没惊动任何一间路过房间里的人。
门外，仅有酒店灯牌提供光亮的视野里，一辆黑色轿车出现在门口。
很低调的车型，混入车海立马找不见踪影那种。
没有灯亮着，看不清里面，就突兀地停在那，只有开了两指宽的车窗，显示着车里有人。
天色昏暗，李蕴走到车后，掏出手机又确认了一次车牌。
没错。
上了车，司机是个看着沉稳的中年人，等她关好门后，立马启动车子，开出酒店停车场。
行驶的方向是市中心。
到此刻，李蕴仍然不知道即将去往哪里，只是茫然地靠在冰凉的真皮座椅上，慢慢归拢早起过于发散的神志。
鼻尖充斥着幽幽的橘皮香气，从后视镜和司机对视上，李蕴把到嘴边的问题又吞了回去。
她不清楚司机靠不靠谱，不敢泄露和祁言相关的消息。
发消息给祁言，没得到回复，李蕴收起手机，抱住背包，看着驶过两侧亮着的路灯。
很快，车在一个大型连锁超市的室外停车场停下。
开裂长出苔藓和微黄杂草的水泥地面、斑驳的车位线、瘦高的小树和几辆停得稀疏的车，以往车来车往的繁华地方，显现出它寂然的一面。
车没熄火，司机下车，打开李蕴落座的后排车门，示意已经到达她的目的地。
李蕴摸不着头脑。
距离开门营业，还有三个多小时的连锁超市的停车场，怎么看都不可能是祁言选择的约会地点啊！
司机似乎也不知道更多的消息，面对她的疑问，只是笑着摇头，表示不清楚。
李蕴没再追问，拿上随身物品下了车。
车马上开走了，留下她一人站在原地，望着汽车离开的方向出神。
时间刚过六点，秋日的清晨，这会儿天边才酝酿出一丝黎明的辉光。
新的一天从现在开始了，路上偶尔响起的车声，回荡在空旷的停车场上方。
李蕴不清楚自己在等什么，但抱着“祁言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这种想法，没再发消息问，只是安静地等待。
祁言出现的时间点很妙，正好和第一批来超市上班的车一起。
当李蕴目光追着入场的汽车四处看时，一道清隽挺拔的身影缓步走到她身后。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祁言盯着她的后脑勺，没出声，却伸出食指探进李蕴中空握着的手里，用指腹蹭了蹭她的手心。
动作是极为轻柔的，但李蕴还是吓了一跳。
在这种上一秒还杳无人迹、万籁无声的地方，她想即便是把恐怖片当家常便饭的人，恐怕也会被身后突然伸来的手吓到。
扭过头，李蕴紧紧攥住那根手指，瞪大眼睛看他，随后抬手握拳，用力砸在他肩上。
“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对不起。”
祁言没辩解，其实他没刻意放轻脚步，但时机重合，脚步声被汽车声音盖住了，所以才一点声响都没有。
“还好吗？”他关切地问。
心跳趋于平缓，李蕴慢慢点头，松开别着的手，后退一步，重新打量他。
如同告知自己那样，祁言也穿了适合户外运动的衣服。
黑色的机能风外套，拉到顶的拉链，下摆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色短袖，同色系的鸭舌帽，微卷的发尾从帽檐跑出来。
配套的同系列及膝短裤，脚下踩着一双灰黑色的运动鞋，还背了一个岩白色，装得鼓鼓囊囊的登山包，手里还提着一个牛皮纸袋。
整个人从头到脚，流露出像是被沁凉泉水洗涤过的飒爽，让李蕴幻视大学时期，登山社团最受欢迎的帅气学长。
温柔阳光爱运动，谁能不为他着迷呢。
心中异动像是春苗抵破皲裂的土壤。
他手腕上带着运动风格的智能手表，可他平时没有戴表的习惯，这一身显然是精细搭配的结果。
李蕴有些尴尬，微微低头扫视自己硬凑的一套衣服。
祁言也在不动声色打量她。
比起运动，她的穿着更倾向于休闲，灰绿色的紧身长袖外套，配黄绿色的花苞短裤，脑后低低扎着辫子，有些俏皮。
化着淡妆，眼睫长而密，微微上翘好似在眼尾画出第二道眼线，让人很难不在意。
“咳，大清早，我们来这干嘛？”李蕴清了清嗓问道。
虽然这么问，但她看见祁言的那一秒，就已经猜到了今天的约会内容。
祁言笑着，从口袋里套出一枚车钥匙，举起来晃了晃，“换车，有记者的车从酒店跟来了。”
他指了指来的方向，接着带李蕴穿过两条车道，来到一辆铁灰色的宝马 SUV 前，解锁打开车门。
车的内饰是暗红色的，后排座位上，放了四个无纺布袋子，印着“元惠”的字样，是身后超市的购物袋，里面装满了各种零食、饮料，品类全，数量多，足够满足一次三、四天自驾游的物资需求。
——他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这句话在心中闪过，李蕴摘下背包递给祁言，看着他整理东西的背影，莫名联想到一些电影的开头。
天昏地黑，空无一人，逃亡的前奏。
想到这，李蕴有些兴奋。
上了车，祁言把拎着的袋子放在李蕴手上，隔着微皱的牛皮纸，里面的食物还热着。
李蕴唔了一声，边拿东西边问：“有哪家店这么早开门吗？”
祁言正连接车载蓝牙，答非所问：“有鲜肉玉米蒸饺和三鲜小笼包，喝的是小米南瓜粥和百合莲子粥，你选剩下给我。”
注意力被分走一部分，李蕴拿了小笼包和南瓜粥后，才反应过来，他还没回答问题，于是又追问了一遍。
祁言调好导航，把手机放好，笑着睨她一眼，语气无奈：“保密，下次再告诉你。”
李蕴无所谓点点头，咬了口包子没再问。
要说爬山，安市只有古岩山一个去处，导航目的地也是这。
车内还残留着食物的气味，李蕴开了会儿窗透气，但随着车速提高，风声在耳边太嘈杂，就关了回去。
天空如同笼罩着一块蓝紫色幕布，深浅不一。
今天刮东南风，几朵云飘着，好像有只手正拽住幕布的一角，迫不及待要揭开。
星星和弯月还挂在空中，明亮却柔和，安市并没有足以让星光暗淡的灯火通明。
宽阔的路面上，车多了起来，路过的楼房里，也有窗户亮起灯。
虽然天还没亮开，但上班从来不分时令。
李蕴舒展地窝在座椅靠背里，歪着脑袋看向专心开车的男人。
胃里的暖意和饱腹感让她很安心，困意又翻涌起来。
山影越来越大，等他们的车停在后山一个小型停车场时，裹挟着树林气息的风吹进车里。
周围停了别的车，但比起游客中心那边，冷清太多。
刚醒，祁言没催促她马上下车，自己到后排，重新检查包里的东西。
透过车窗，李蕴目光落在路边绿黄相交的树上，看了会儿，后知后觉想到：这不是游客中心。
没有缆车，没有栈道，这山怎么爬？
她仰靠着，扭头问祁言：“这边也能上山？”
祁言点点头，直起身指了指不远处，一条小路的入口。
李蕴看过去，只见入口旁竖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罗溪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