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簪子一同被舜兮拿下,如水般的长发披散而下。黑色的簪子在舜兮手中闪灭几下,没有被激活。

    透过光滑的镜面能看见应星皱紧的眉心。舜兮对这个状况面色淡然,她将簪子递到身后之人的掌心,眉眼柔和,“看来还需星星为我演示一番。”

    应星接过,一向狂傲的匠人此时却顾忌了少女的感受只是单手握住簪子,没有动作。

    “安啦,星星。”舜兮转过身对着应星笑着,眼睛中难得地没有任何掩藏的情绪,那样的没心没肺,对于自己的力量失控一事接受良好。

    舜兮对于力量的看中几人都看在眼里,她身后好像有危险追着一般,努力修炼,努力修炼剑术,枪术,甚至景元现在学阵刀她也会凑过去一同学一会儿。

    舜兮学得多,触类旁通,阵刀拿到手中不一会儿就挥舞得虎虎生风,把一起修行的景元打击得够呛。

    ”景元,你这就放弃了?”银发少女靠在身侧立着比她还高的阵刀,她挑着眉对气喘吁吁地白毛少年道“要不,让我来教你?正好镜流过段时间出征,剑术我也可以一并教了。”

    镜流坐在一旁亭子处,悠然地看着演武长场上的二人,笑着答了一句“我没意见。”

    “不过兮兮正好趁此机会让我来考教一番你的武艺进展。”

    镜流说着,一旁武器架上的一柄剑飞到她的掌心,二人没有用灵力就打在了一起。不用灵力的情况下,几人中当属舜兮的□□能力最强,承担生生不绝的生命力需要强悍的躯壳才不至于为本人造成负担。

    一颗种子一点生命力就可让它发芽,渐渐长成苍天大树,而过多的生命力只会让种子变为被生命力压垮,生死之间徘徊。

    生极则死,死后返生。一个有性生灵或者无性生灵承担的能量都有极限,若躯体不能承担这股力量,超过那个限度后只能造成灾难。

    “都是武疯子。”晶莹剔透的餐盘内摆着绿色表面有着莹润光泽的水果,白珩见场中二人激起的灰尘越发的大,刚要挪远餐盘。就见餐盘上起了一道水幕遮挡袭来的灰尘。

    白珩看向身侧,龙尊和匠人的眼中都燃着熊熊的战意,白珩重新看向场内,身后的尾巴微摇,等到舜兮气喘吁吁地下场后,镜流持剑而立,等待下一位。

    很快,场内再一次灰尘飞舞,趁着灰尘,剑光遮挡视线,白珩拉着舜兮偷偷地离去。

    流苏的碰撞声唤回应星的回忆,眼前的少女虽然修为一降再降,但她可不是自此就手无缚鸡之力,凭借着肉身的实力,一拳都能将工造司的墙壁轰裂。

    应星手中微光闪过,一把巴掌大小的金色的弓箭出现在他手中,弓身流畅,不曾有弦,弓身上有光彩流过,弓上一面雕刻日,一面雕刻着月。

    微光再次一闪,这次出现了一把金色渐变色的枪,尖部为从金色变为纯白,枪尖锐利。

    舜兮挑了挑眉,目光热切地凝视着应星,“星星,它还有几种变化?”不用自身力量凝成的武器也太棒了,更别提它还具有各样的变化,足以应付大多数情况。

    应星并不确定数量,此物融合了舜兮的鳞片,之前锻造时他便发觉兮兮的鳞片具有很强的包容力,可以中和大部分的能量,他加入了许多不同性质的材料,造物的功能只待它的主人一探究竟。

    “大致九种?剩下的就得你自己探索了。”舜兮眉间微挑,脸上毫不掩饰的高兴。“谢谢星星。”蓝色的眼睛弯成月牙,似有星子落入她的眸中。

    “要试试吗?”应星抬眸,将激发后足有少女半人高的弓箭递于舜兮。舜兮拿起弓箭,周身的墙壁覆盖上一层波光,身处之地在粒子的波动下变为草原。

    舜兮手中掂量武器的重量,千斤重的武器在其手中轻若无物,她站直,垂到脚裸的银发披散在她的身后,双脚分开略比肩宽,举起弓箭,目光严峻地盯向远方的目标处,无形的弦被拉响,嗡鸣中看不见的箭破开虚空奔向远方。

    舜兮收敛神色,身后的发在她虚弱这段时间长长,舜兮没有心力去处理逸散的能量,不过太过长的发有些限制了她的行动。

    舜兮手中把玩着变小的武器,它还没有个名字。“就叫它朝天阙怎么样?”舜兮手指轻轻摩擦着变为簪子的“朝天阙”,脑中的想法一瞬即逝,希望她永远也用不到它的弓形态,她转头看向身侧的应星目光流连,若一日她拿起这把弓时,万不可辜负这个名字。

    “很好的名字。”应星嘴角的笑停滞一下,舜兮看来时嘴角又牵动恢复笑意,低哑的声音回道。宽厚的掌心摸了摸少女银发毛绒绒的发顶,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很好的名字。”

    故乡,确实是值得怀念的地方。哪怕是一片血色,也是他眷恋不敢忘怀的存在,他又能怎样去开解同为离家游子的舜兮呢?他再也回不去。但少女还有回去的可能。锋利的眉眼却带上一丝难过。

    应星扯开嘴角,喉咙似被堵住一般,周身的幻影被撤下变回操作室最简陋的样子,一个操作台,一把椅子,若干材料。阳光透过缝隙撒进室内,投下一个又一个的光点。

    “坐”应星走到舜兮身后,操作间内一阵声响后出现了一个颇为科技感的梳妆台。恐怕所有工造司的匠人们都无法想像到她们的百冶大人有一天会将操作台变为女子的梳妆台。

    这属于匠人的操作台就像丹鼎司医士炼药用的药鼎,剑士手中的长剑,以及云骑士兵手中的阵刀,那可都是各自的宝贝,轻易不给别人使用的。

    摸着冰凉的映衬自己面容犹如棱镜组装起的梳妆台,透明的镜面内清晰可见美人面上毫无血色,唇色中透着淡淡的黑,眼角眉梢的金纹就如同一个纹身,将美人大病未愈的感觉冲淡,透着冷清又有点脆弱。

    道心开裂,带来的不仅是实力的退步,还有心性上的折磨,司鼎描述舜兮犯病时就像脑子有了疾病,情绪波动大不说,还没有原理。

    舜兮的状态在仙舟人身上换个词语怕就是精神状态的魔阴身,她对于舜兮的状况束手无策,这种情况只能靠自己。

    应星不知何时退却了手套,骨节分明的手中握着几缕银白的发丝,一手正拿着树木做成的梳子缓缓地将银发捋顺。

    应星熟练地将舜兮长到快要到脚裸的发盘起。“今日想要扎什么样的?”他问着。

    舜兮手碰到应星放在她发间的手掌,透过镜子,她看见了金碧辉煌的大殿内,她梳着繁杂的发缓慢地走着,身边的壁画犹如活过来一般绕着她飞舞,镜中人眼神坚定透过镜面看向台前的舜兮,抬手顿足,衣袖翻舞,随着壁画上的身影一同舞蹈。

    她听见玄妙的赞歌响在耳畔,“……惊雷炸响,万物生发…………母神啊,……,我们将……自身的意志,我们终将追寻着您的足迹。”

    镜中人在祭祀店中不停的旋转,跳跃,足尖迸发出一朵朵生机四溢的小花。

    花朵伸展枝丫,枝丫上一根根短小的尖刺突出,荆棘蔓延到正在跳舞中的人,镜中人携着荆棘一同舞蹈,直到荆棘满身再也无法行动。

    她听见一声镜子的脆响声,神识中的封印破开。

    道心诘问,一同来到。

    你,要什么?曾经的故乡,身侧的友人,未来足以匹敌星神的能力。

    恍惚中,她回到那个下午,凡尘中一个衣着织金绸缎,七色宝石绕着肩膀点缀其上,尚且稚嫩的小女孩虔诚地跪在人首蛇身的雕像前。她紧紧地闭着眸,蝉翼般的睫毛不停颤抖,嘴中念念有词。

    屋外近处陈列着低眉顺眼的侍者,他们撑着明黄色的半幅仪仗在烈日下等候,远处是巡逻不停的带刀侍卫,人数众多却没有一丝声响。

    舜兮看了半晌,停靠在雕像后突然出声问道“你向母神祈求什么?”

    人们会祈求神明之时,往往到自身无能为力之时,或者所求过大只能寄希望于神明,小女孩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样子,身上的服饰说明她家室很好,长辈宠爱。

    她要什么呢?

    女孩并不因突然的话语而惊慌失措,反而整个人挺起精神,那具孱弱的躯体上她的黑眼睛仿佛在灼灼发光,她不在乎堂后之人是仙是妖,她只知道她要抓住这个机会“仙人,我想要一个强健的身体。”

    “为何?”眼前的少女,脆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要吹走,她的灵魂却在躯壳中不安地燃烧着,想要点燃一切。

    “我不需要这些华丽的服饰,也不需要看守一般的侍者,更不需要只能欣赏的玩具。我不需要他人怜悯的目光。”她说着,胸膛中仿若有火要喷出来,她坚定地说道“我要锋锐的爪牙,我要足以击破敌人胸口的利器,我要……”

    女孩苍白的脸上涌上红晕,她剧烈的咳嗽着,眼睛蒙上一层水雾“能够属于我的决对力量。”她受够了被人管教的感觉,就算她身份尊贵,没有实力,自身的安全都系于他人之手。

    受制于人太久,她都快忘记了小时候自由奔跑,风刮过耳边的感觉。等到女孩说完,室内一时寂静,只有香烛燃烧劈里啪啦地声音。

    “你向你的族人表达过你的想法吗?”舜兮问道,她的身影虚幻,走到黄色的帐帘后。

    “他们只会以为我是异想天开。”女孩脸上染上伤悲,似有一腔悲愤。

    “你为你的想法付出过行动吗?”舜兮打断女孩的话,显得冰冷地问话回荡在祠堂。“什么?”女孩愣住了。

    “为什么不去做?”舜兮疑惑地问道。

    “他们会说……”女孩急急地辩驳。

    “他们?”舜兮同时疑问道,你要做的决定,关他们何事?虚影晃动,舜兮越发地不解。

    山河要呼啸时不会理会生命的啼哭,风雨来临之际也不会等待生命各归于位。

    “他们说我是尊贵之人,说我修炼只是浪费时间,我不必辛苦修行自然会有人将一切奉上,他们说,我这一生衣食无忧无需烦恼。”女孩脸上染上淡淡疑惑,可是那些人这样说着,她提出奔跑的要求却不被接纳。

    他们这时又会说,千金之躯需倍加珍重。明明这具身体属于她却又不曾一刻完全被她支配。还有不曾接触的未婚夫,明明她还未曾见过,身边的宫人却总在提起他的存在。

    舜兮从帷帐后缓步走出,女孩睁大双眼只见是一团跟她站起时身高相似,看不清面容的光团走到她的眼前。

    “为了你要的,你可以付出什么?”女孩能感受到那光团下看着她不带一丝情绪的目光,她浑身颤抖起来,幼小的女孩感受到,或许这就是她一眼看到尽头的命运转折点。

    她双手放在头前,匍匐于地,如同侍奉神明,但舜兮能感觉到少女看到她的一瞬,开始熊熊燃烧的野心,她能说出我要,她不愿意屈居于人下。

    相较于自己身上的冷感,对于目标明确的凡人,舜兮喜欢这些人身上熊熊燃烧的生命力,有能力的情况下,她对于这些人不会吝啬。

    她不清楚为何她刚刚养好伤,族内就要安排她红尘历练一番,不过,她游离于人世间也见证了人世间的变化莫测。

    受感而来,舜兮一瞬间明白她与这位女孩之间,尚有未完成的因果。与她有因果的在这方世界也就只有那几位,算算时间,这应该就是此行的目的了。

    这一世,按照约定,她本该无病无灾,幸福美满,富足一生。

    嗯?舜兮站在原地出神一瞬,眨了眨眼蓝眸中有神采展现出来,她喜欢这股生命力,也是从朝安开始的吧。再来一次,她还是说了一样的话。

    舜兮想起了,这是一段被她遗落在时空中被封印的记忆。

    “你要什么?”舜兮再次发问。

    这是朝安转世轮回的第三世,却有着相似又不同的目标,曾经的她渴望走出遗弃之地,现在…顿了一下,舜兮继续说道“你的身体只是久未锻炼,未曾发现不足之处。”

    女孩如遭雷击,双臂塌陷,差点趴在地面。“原来如此”她呐呐地道。

    现在的舜兮已经能理解但是聪慧的朝安为何差点崩溃,明明她才是王朝的继承人,她的父王却不曾以培养继承人的方式培养她,只将她当做笼中之鸟,只是繁衍血脉的工具。

    外界都传,当朝陛下,现仅有一个小女儿朝安公主,但在此前曾没养住五个孩子,过度呵护下,以至于养成了如今一步三喘的样子。

    “我什么都不求。”女孩涕泗横流,她哭累了趴在自己的臂弯,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

    “我想要的我自会去取。”她语气坚定,短暂的几刻钟就做出了决定。

    将希望寄托于他人,不如培养我,我的父亲。

    朝安公主拍拍身上的未曾沾染的尘土,站起身来,她对上这个让人心生温暖的光团“仙人如果有时间,不妨见证属于我的一生。”

    那是她与朝安的初见。

    “功过只待后人评说。兮兮,这一生有你陪伴我很开心,你呢?”

    头发花白,眼睛却依旧烁烁有神的朝安公主躺在摇椅上,与身侧的光团一如既往地说着话,等待如约而至的死亡。她知道兮兮就是天上的仙人,没有凡人的七情六欲,不会对问题有回应,如此问只是习惯使然。

    “我也很开心。”刚要闭上双眼的朝安公主听到此,嘴角牵起一抹笑意,那就好,兴尽而归,此生无憾。

    舜兮见到身侧人渐渐没了呼吸,一旁皇帝近卫全都默默地放下兵器,双膝跪地。

    尖利的声音在皇宫传递开来“陛下,薨逝了。”

    时间的最后,三万声丧钟响起,断头门落下,尘土四溢,埋葬了属于朝安公主波澜的一生,身躯被尘土掩盖她的事迹被后人传唱,精神被一代一代传递。

    不久后,舜兮曾在百年后属于人的史记中翻找到属于朝安公主的记录。

    朝安公主,孟朝安,景帝第六女,少聪颖,善诗书,武艺佳。……及笄之年,登临帝位,肃杀朝臣,莫不敢应。当是时,多地藩王并起,帝横刀立马,生擒襄,平二王,余者降。……帝悯民生凋微,大赦天下。……四海生平,海清河晏。

    史书中的文字,舜兮似乎重新认识了那位朝安公主,寥寥数语的记载便可尽写他人眼中前人的一生。

    手中的纸张轻飘飘地飘走,她们因果已断,自此若无意外不会再见。

    镜中人消失,现实中也只过去了百分之一的系统时。

    因果已断。

    “今日,我来吧。”

    “好。”应星将梳子放入舜兮的手中,微微退后站住。那双紫色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少女镜子中的影像。

    舜兮纤细的手指翻飞,按着记忆中的印象梳着曾经的发型,却总也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样子,头发越弄越乱,顺滑的头发在越来越狂躁的手法中打起卷,一缕缕地飘然而下。

    青姨她们早已是不是知晓她的离去?不然为何除了族中之人竟无一丝因果。

    脑袋像针扎一般痛起来,故人的脸开始看不清楚,神识颤动,模糊记忆下曾经的音像仿若泛黄的画卷,悄然随时间消散。

    她的手被一双灼热的大手压住,不让她动弹丝毫。“兮兮,风七!”一声厉喝,唤回了舜兮模糊的神智。

    “抱歉,我又失控了。”舜兮闭上眸,不去看镜中已被红色充满的眼睛,神智被牵扯就要再次陷落。

    耳畔一声声地传来男子不曾停下的呼唤“兮兮,兮兮……”刚刚被弄乱的发丝再次被捋顺,应星耐心地等待着舜兮将挺过这次危难。

    舜兮隔着镜子,应星脸上的焦急一览无遗,这几个傲气或隐或现的天骄,恐怕是将所有的耐心都给了她。

    她抓住应星的衣服下摆。“抱抱。”她为微不可及说着,将心防放下。

    应星蹲下身,将舜兮拢入怀中,手中轻拍着少女单薄的脊背。银色的长发披散在她的身后越发显得整个人如琉璃般脆弱。

    ”星星,我快忘记我的族人了。”舜兮的指节泛白,头痛欲裂,眼泪不经意地漫出眼眶,划过脸颊,落在应星黑色的衣摆,凝成一颗银色的水珠。

    “其实,我与族人们的接触并不多,将近六百多年的时间我都在养伤。”舜兮絮絮叨叨地对着应星说着自己的曾经。

    她没发现屋外匆匆而来的几人,几人都是首屈一指的大能,在舜兮身上留下一些印记又不会被其余人察觉都能做到,但最近战争实在是太过频繁,几人未曾真身而来,都动用了分身。罗浮都能将人的意识留在人偶中,操纵分身对几人更是小菜一碟。

    “她们都是很好的族人。就算那段时间我有些呆呆傻傻的,族人们对我都很爱怜。”因为小时候受地脉滋养的缘故,舜兮不具有自身的感情,自从她与地脉分离两地,她自身的感知才算慢慢恢复。

    不过,之前的影响太大,舜兮几百年的时间有点呆呆傻傻的,那是就算有人砍舜兮,她也不会有反应,身为地脉,土地被挖掘,树木被砍伐都是自然。

    当然,华胥一族的严防死守之下,没有一个生物能不经允许出现在幼崽身边。

    其余长辈认为地脉与舜兮之间也算得是一场机缘,感受七情六欲的产生与消失对舜兮未来的修炼会有很大帮助,经历过,才不会被困住。

    不过这个时间持续的太过漫长,当预料中的危难来临时舜兮还没有从这种蒙昧中完全蜕出,以至于舜兮在这方寰宇吃了不小的亏,警惕,逃命,多思是她最先掌握的技能。

    “我能感受到族人对我毫无保留的善意。”轻灵的声音在哽咽声中染上空旷,眼下的衣料濡湿。“我好像一直是一叶浮萍,被推着飘来飘去。”她的声音飘忽着,有着淡淡地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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