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既毓父子俩,为了把黄裴赶出中书省,费了不少精力。

    往日皇上有重要的诏令和圣旨,还没到尚书省,萧鸣就知道了消息。

    便会命黄裴,毫不留情地扼杀在摇篮中。

    这样一来,致使萧鸣鹤的权力越来越大,门下省也如同摆设。

    演变到最后,朝中六部,也只需萧鸣鹤一声令下,无人在意皇上同不同意。

    要不是方家翻身,方怀之遏制住了吏部这个咽喉,只怕萧党的人早已渗透到六部。

    章德帝想要夺回朝政,第一步就要把中书省掌控在自己手上。

    为此中书令的下一人选,至关重要。

    决不能再用萧鸣鹤的人。

    萧鸣鹤失了黄裴这个棋子,自不会罢休。

    午膳后,章德帝就方既毓父子俩请到了宣明殿。

    直言道:“方尚书,定要快一步在他们之前,选出合适的人出来。”

    方怀之抬手回道:“回皇上,臣手上的确有几个合适的人选,不过,臣依然想问,皇上心中可有人选。”

    “自然有,便是既毓。”章德帝没有片刻犹豫,语气干脆。

    父子俩都有些惊慌失措。

    方怀之连连摆手,惶恐道:“多谢皇上抬爱,使不得,使不得。年纪太小,不能服人。”

    “为何不能服人,他擅谋划,有才能,帮朕解决一个又一个的麻烦,对朕忠心耿耿,为何不能胜任。”

    方既毓答道:“时机不成熟,否则,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

    “也会成为萧鸣鹤还击的把柄,他会以皇上偏爱方家为由,煽动朝中还在观望的朝臣。到时就算有同僚愿意帮我们,也成了百口莫辩。”

    “早朝上,钟大人为首的大族同僚们,愿意出来指正黄裴,是因为在盐引一事上,他们在我们身上看到了希望。”

    “萧氏一族依仗着萧鸣鹤的权势,在长安城作威作福,早已危及到他们的家族利益。”

    “如果此次,我们方家举亲不避嫌,让她们失了信任,以为我此次大费周折,只是为了个人利息。”

    “前面已有个萧鸣鹤了,他们绝不会再让我们方家独大。而后,我们方家在朝堂上便会孤立无援。”

    “再勇猛的孤狼,也难逃对方群起攻之。”

    方既毓这番透彻明了的分析,和坚定的立场。

    让章德帝更加满意,也大为放心。

    他刚刚的试探之意,方家父子俩如何看不明白。

    君王心海底针,这点在他身上也保留了七七八八。

    他激动地从御案后绕出,一把拉起方既毓,“爱卿,快快平身。此事上,朕定会依你所言。”

    “那既毓,心中合适的人选是谁?”

    方既毓利落道:“回皇上,臣心中的人选,正是钟放!”

    “妙呀,妙呀,哈哈哈。”章德帝哈哈大笑道。

    “难怪太傅,总说他家养了只小狐狸!”

    方怀之也是一脸自豪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钟家在长安城,可以说是富甲一方,为此笼络了许多长安的望族。

    钟放的父亲,怕树大招风,把钟家一半的家产主动捐给国库。

    也稳固了钟家的名声和地位,先皇赐封钟老爷子为广济侯。

    钟家受朝廷恩惠,子孙们的仕途之路也能顺遂。

    钟放此人侠肝义胆,清正廉明任大理寺卿期间,从不徇私舞弊。

    受长安名门望族们的爱戴。

    有人常说,如果他能到吏部任职,便是老百姓们福气。

    再则,钟放这大理寺卿一擢升,方既毓的三叔放怀栋大理寺少卿,便能直接晋升为大理寺卿。

    朝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只在钟放一人身上。

    一举两得,他方家这次也获了利。

    钟放的资历和功绩,萧党也无言反驳。方既毓也成功把钟放一众大族拉拢,与萧鸣鹤成了对立面。

    说方既毓是狐狸的确不为过。

    父子俩傍晚回到府上。

    便见杨嬷嬷,特意等在垂花门前。

    “老爷,二爷你们回来了。老太爷刚刚吩咐,让你们回府后,去延辉堂用膳。”

    两人明白,老太爷定是在担心今日早朝上的事。

    当即应下后,方怀之提步往外延辉堂赶。

    而方既毓却停在原地不动,并叫住了方怀之,“父亲,孩儿还有公事要忙,你先去吧。”

    “这样也好,不过再忙,记得用膳。”方怀之看了眼子山手里的文书,随口叮嘱。

    “孩儿知道了,”

    见自己父亲走远后,方既毓才对子山吩咐道:“你先回去,我有事找母亲商谈。”

    话音方落,疾步朝万春堂的方向而去。

    杨嬷嬷愣了愣。

    子山也是一头雾水,喃喃道:“不是说有公事要忙?”

    万春堂里。

    凝香和星竹正在摆膳,看到门口出现的方既毓,都是一脸娇羞和期待。

    徐氏和方既姗也有些意外。

    “你祖父不是也叫了你吗?”徐氏边说,边伸手去摸方既毓额头上,还没消掉的红包。

    方既毓侧身躲开,应道:“父亲去就行了,今日我想陪母亲一起用膳。”

    “好,好,”徐氏笑了笑,把下人支走,不停地为兄妹俩夹菜。

    母子三人,的确有很长一段时日,没在一起用过膳了。

    她自然高兴。

    “母亲,昨日我梦见大哥了。”方既毓并未动筷,一本正经说道。

    徐氏夹菜的动作一停,来了兴趣,激动问道:“他可有说什么?”

    “他说要你们放心,他在那边过得很好,就是放心不下自己的两个孩子。”

    方既姗厚着脸皮问道:“二哥,那大哥可有提我?”

    “都提了,不过他说,他最不放心的,便是让珩哥儿母子俩住飞鸿堂。”

    母女俩瞪大眼睛,“这是为何?”

    “他说飞鸿堂冷清,容易进不干净的东西,他头七那日回来,还吓着大……珩哥儿母亲了。”

    方既姗吓得脸色苍白,“难怪,大嫂来府上没多久便病了。”

    徐氏也是一脸惊魂,沉默良久后说道:“那明日,我就让他们母子俩搬到月桂阁,那里亮堂。”

    “好呀,离我的留香苑近。母亲看完珩儿,顺道就来看我了,不用走两趟。”方既姗也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她见自己这个大嫂长得好看,心中也喜欢。

    早就闲不住,去飞鸿堂探望过几次了。

    方既毓却眉头微蹙,正色道:“母亲,珩儿可是大哥的嫡长子,那院子太小了。”

    “珩儿长大了,再也分不出像样的院子来了。”

    方家的儿郎,五岁开始启蒙,并与自己父母亲分开居住,就需要有自己单独的院子。

    一般都会离自己母亲的院子较近,便于照顾。

    等到十八岁后,再搬到正院。

    为以后的大婚准备。

    “那稍大的院子,就只剩下你旁边的灵心阁了。”

    “那就让她们搬进去吧。”

    方既姗听到灵心阁,她憋屈的记忆回笼,马上反驳:“那可是以后你正妻住的,我才住进去几日,你就把我赶了出来,现在又舍得了。”

    “你妹妹说得对,不合适。”

    听他说灵心阁,徐氏惊了下,也不同意。

    “无妨的,祖父说了,我应书堂不大,真到那时,我再搬到水影堂就可。”

    “等日后珩儿大了,与他母亲分院时,就住到应书堂。”

    徐氏对飞鸿堂的感情,比方既毓要深得多,起初修这院子时,她费了不少心血,心中依然难舍,“那飞鸿堂就荒废了?”

    “过两年祥哥儿大了,就让他住吧。”方既毓一僵,随即回道。

    “此事就这样定了,母亲你们慢用,我去处理公务了。”

    “毓儿,要不,我还是问问你爹爹的意见。”

    徐氏还是有些犹豫,往日的话,她脑子清明,一下就能给出意见。自从方既云死后,她受了打击,头脑也就没往日灵光,

    方既毓特意请了宫中御医,再为她调理。

    “不用问了,内宅事你做主就行。白日我很少在府上,别人也说不了闲话。”

    徐氏心头一亮,点头应下,“那倒也是,明日我就去和云儿媳妇说一声。”

    “母亲,让人搬就是了,莫要提我住应书堂,我怕她多想。”

    交代完事情后,方既毓起身就要离开。

    徐氏一愣,心想陪自己用膳,筷箸都没动一下。

    方既姗心中不快,见自己二哥走远了,把跟前的碗盏一推,筷子重重一放,“哼,多想什么,奇奇怪怪的,我看这个珩哥儿一来,你们所有人眼中就只有他了。”

    方既姗的小孩子脾气一闹,也打断了徐氏心中的疑惑。

    “好了,自己侄儿的味都吃,说出去让人笑话,快些用膳。”

    徐氏笑笑,摸了摸方既姗圆圆的头顶,才算稳住了自己这动不动就炸毛的姑娘。

    次日一早,杨嬷嬷就带人,来帮顾瑶搬东西。

    顾瑶自然高兴。

    她早就不愿住这个冷清的院子,况且还是方既云之前住的。

    “嬷嬷,我要搬到何处住?”

    杨嬷嬷回道:“灵心阁。”

    顾瑶一脸懵,只能跟着杨嬷嬷走。

    方府大,院落特别多。

    自从生了珩哥儿后,她的记忆也退步了很多。

    之前杨嬷嬷给她介绍时,大房的主院还没介绍完,她头就晕了。

    连方既姗住的院落,她也只记住了名字,在何处,她早忘记了。

    顾瑶唯一让她记得清的,便是从万春堂到飞鸿堂的路。

    人多,不到一个时辰,就搬完了。

    灵心阁的装饰和用物,处处透着奢华和雅致。

    门窗上面,雕琢的花纹繁复而生动。

    顾瑶住的厢房内,摆设更是极尽豪华,一张雕花拔步床,床榻上铺着锦绣被褥。

    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只精致的白瓷花瓶,瓶内还插着顾瑶叫不好名来的鲜花。让整个房间多了一丝清香的气息。

    厢房内的桌椅,衣橱,床榻都是用名贵的红木所制,梳妆台特意靠近轩窗下。

    这些场景,顾瑶觉得有些熟悉。尤其是妆奁,她记得自己在槐花村的别院时,镜台也是放的这个位置。

    光线明亮,每次照铜镜,脸上的小绒毛都能看见。

    妆奁里的发饰,有玉簪,金钗,步摇,随便一件都是顾瑶买不起的。

    台面上,还有一些她没见过的胭脂水粉。

    衣橱里的四季衣裙都有,皆是用锦缎和绫罗所缝制。

    顾瑶有些不确定,问道:“嬷嬷,你确定,大夫人让我搬的是这里吗?”

    杨嬷嬷茫然片刻,心想大夫人何时置换的这些,她都不知。

    心中一叹,这大娘子,生了个哥儿就是不一样。

    大夫人这次也真舍得,她自己姑娘房里的东西,都没这般金贵。

    随即,想起了徐氏的交代,不敢多嘴,

    “错不了,大娘子就安心住下吧。”

    杨嬷嬷都表态了,翠浓和清玉也只能默不作声。

    豆儿,小满,还有将嬷嬷都开心得不得了 。

    连她们丫头住的房里,一年四季的被褥都是齐整的。

    晚膳后,几人在院里嬉笑打闹的时候,她们不知道的却是,一墙之隔的方既毓,让人把院中的石桌挪到院墙下。

    看似是在品茶,实则正竖起耳朵偷听。

    “姑娘,叶大夫的生辰礼都备好了,明日奴婢就给他送去。”将嬷嬷从厢房出来,她刚收拾好,顾瑶明日要送的礼。

    “嬷嬷,不用你送,我明日亲自去给他过生辰。”

    “姑娘,只怕这样不妥,你们孤男寡女的……”

    突然‘啪’的一声,惊得几人都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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