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少宜做事向来可靠,这一次也不例外。

    给顾瑶找的女师傅,竟然是武馆的女武士,还签了契约。

    女武士姓许单名一个秋子,外乡人。寡言少语,性子沉闷。

    做事却很尽责。

    为不让动静过大,顾瑶专门腾出一间宽敞的空屋。

    女师傅最先教的,就是防身的几个简单动作。

    没有花拳,全是实用的招数。

    一两个时辰下来,顾瑶累得腰酸腿疼。

    次日早膳后,顾瑶换了身轻便灵活的衣裙,正欲去练功房时。

    杨嬷嬷便来传话,说是碧城县主已在万春堂等候。

    顾瑶磨蹭片刻,想起方既毓昨日的状况,遂问道:“嬷嬷,听说二爷病了。今日这邀约他还会去吗,要不你先去问问他吧。”

    “今日的主角,可是他和县主。”

    杨嬷嬷笑道:“大娘子放心,就是二爷让老奴来请的你,他此刻人已在门口等着了。”

    注定逃不了了,顾瑶有些后悔,昨日没去买迷药。

    她随意从衣橱,选了件素色衣裙。

    里面是一件灰色丝绸襦裙,外穿霜色半袖褙子。

    自己又梳了个坠马髻,戴了支玉簪。

    太过素净,连将嬷嬷和豆儿都看不过去了。

    只有小满一脸痴汉样,“我倒觉得好看,姑娘长得美,越素越好看。”

    豆儿始终不满意,准备让顾瑶再戴副耳铛,“好看是好看,可我觉得比嬷嬷穿着还素。”

    顾瑶摸了摸饱满圆润的额头,起身离开妆奁,自嘲道:“今日我的任务,就是当个嘴替嬷嬷,这样穿才不会抢了县主的风光。”

    徐氏今日又要回娘家,珩哥儿只能留在灵心阁。

    估摸着时间再短也要待上一两个时辰,倒有些舍不得自己儿子。

    怀中的珩哥儿,正蹬着小腿握着手臂,咿咿呀呀地唠叨过不停。

    直到杨嬷嬷在院中再次催促,顾瑶才把孩子给奶娘。

    带着豆儿出了屋子。

    到了门口碧城县主和顾瑶,看着马车边的方既毓都是一愣。

    只见他一身素袍,尤其是外披的灰色斗篷,和顾瑶的襦裙一个颜色,像是之前商量好似的。

    反而碧城县主的绫罗襦裙,和两人的画风格格不入。

    顾瑶只好请碧城县主先上马车,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方既毓骑马跟在车后。

    碧城县主口中的百花园,便是城郊一处,供人赏景玩耍的园林。

    这里本只是租给佃户们,种莲藕的水田。

    到了五六月份,一片翠绿。荷叶层层叠叠,荷花含苞待放,景色宜人令人陶醉。

    来观景的人越来越多。

    后来便有人买下了这块水田,田中修建了几处凉亭,又增加了划船的乐子。

    水岸上又种了不少其他花卉,进园则要按人头收银子。

    也是长安城中,男男女女相约的最佳地方。

    在茂密的荷花池,也无人打扰。

    一路上,顾瑶尽量靠后两人。

    然而几步之后,方既毓又走到了她身后。

    让她绷着的神经就没松懈过,害怕碧城县主看出破绽来。

    碧城县主今日兴致很高,像只快乐的小鸟,围着方既毓问这问那。

    方既毓倒是神色淡淡,却是有问必答。

    倒省了顾瑶不少精力。

    几人一路慢慢悠悠来到莲池中央的凉亭,子风早已备好了凉茶,暑汤和糕点。

    看着偶尔从她们身边划过的小船,碧城县主按捺不住兴奋,又不好直说。

    委婉道:“大娘子,我们也去划船可好?”

    顾瑶如何不明白她的心思,转身看向方既毓,心领神会道:“二爷你带着县主去吧,到了此时,我在场就有些不合适了。”

    方既毓端着茶盏的手,停在半空,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抬眸看了眼顾瑶,淡声道:“不妥。”

    碧城县主有些失落,红着脸,也不好争辩。

    场面又冷了下来,顾瑶心中冷嗤,这下说不妥,之前可是你自己答应的。

    心中有气,又不好发作,半是打趣半是讽刺说道:“二爷都陪县主来此处了,有何不妥的。”

    “那小船本就只能坐两人,多余一人横在你们中间,三人都不自在。”

    谁知方既毓却阴阳怪气回了句,“原来你知道。”

    顾瑶听后,恨不得啐方既毓一口,是你自己要我来的,现在又甩脸给谁看。

    碧城县主还在场,她又不得不收敛。

    碧城县主有些不解,方既毓对他大嫂突然而至的怒意,正想找话题缓解这沉寂的气氛时。

    便听顾瑶说道:“我一直知道,所以现在你和县主去划船吧,我和豆儿四处走走。”

    顾瑶拽着豆儿离开了凉亭,也不管两人如何独处。

    顾瑶走后,碧城县主胆子也大了起来,鼓起勇气道:“方大人,我不会划船,你带我去可好?”

    方既毓轻声咳了咳,客气道:“只怕要让县主失望,本官今日身子还没痊愈,不宜靠近冰冷的地方。”

    “不如县主静下心来,看看这荷花也不错。”

    “哦,原来如此,是我大意了。”

    碧城县主听他一解释,心中再无遗憾,反而觉得两人独处,也不错。

    哪知,下一瞬,危险便来临。

    一阵疾风扑来,几个黑衣蒙面杀手,持刀冲入凉亭。

    他们刀刀致命,向方既毓刺了过来。

    方既毓提着碧城县主和她的侍女,一个纵身跃起,落在凉亭房顶上,才堪堪躲开。

    黑衣人也陆续往房檐上蹿。

    方既毓却不给他们机会,他长腿用力一踢,反扑上来的杀手们纷纷掉下屋檐。

    他趁机从房檐顶端,飘然落下,微微一旋,巧妙地避开身边的攻击。

    由刚刚的防备,变成主动攻击。

    杀手们像饿红了眼的群郎,扑向方既毓。

    方既毓徒手抢过对方的长剑反击,招招狠辣,他找准破绽单个击破。

    黑衣人越来越多。

    百花园中的客人们,吓得落荒而逃。

    在园林外的牧屿和子风,也发现了异常。

    看到这一幕,知道自己失职,不敢有片刻犹豫,加入这场厮杀。

    他们护主心切,找准时机,往方既毓身边靠近。

    打斗间,方既毓快速闪身到子风身边,吩咐道:“找到她,带她走。”

    完全没在意,房梁上已经吓晕过去的碧城县主,和一个吓傻的侍女。

    殊不知,顾瑶却一脸惊慌找了过来。

    看到凉亭已是这番场景,尤其看到往日斯斯文文的方既毓,此刻手持长剑,动作果断而精准。

    招式变幻莫测,眼神狠厉,还有他身上的越来越多的血迹,犹如地狱修罗。

    顾瑶顿时就傻了眼。

    杀手见有人看热闹不顾性命,磨蹭不离开,一把短刀扔了过去。

    那一刻,方既毓的心,彻底乱了。

    他来不及多想,扯下自己身上的斗篷,抛出去正好打落了,差点刺中顾瑶的短刀。

    杀出重围的子风,也来不及多作解释,抓住顾瑶的衣袖带着她就往外跑,“大娘子,得罪了,快随属下离开。”

    方既毓悬着的心,在此刻才落到实处。

    为此他也分了心,差点中了迎面而来的剑锋。

    幸好牧屿眼明手快,推开了他。

    杀手头目,正愁找不到方既毓的破绽。见他方既毓一个文官,功夫如此深不可测。

    自己的人死伤惨重,而方既毓却只是受了轻微的伤势。

    如今又加入一个强劲的对手,心中也慌了。

    眼看方既毓不管房顶上的两人,反而命他的贴身侍卫去保护另一女子。

    心中了然,阴狠一笑,命令道:“杀了前面那个,被带走的女子。”

    方既毓神色一顿,怒目而视,直接扑向杀手头目。

    挡他的人,皆被他一剑封喉,一个活口都没留。

    见自己猜对了,杀手头目,令越来越多人疯狂涌入凉亭。

    方既毓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沉着应战。

    牧屿与他配合得当,很快,凉亭里倒下的黑衣人越来越多。

    就连那头目,应付起来都有些吃力。

    他挑衅一笑,转身向园外跑去。

    方既毓明白他的用意,不敢有片刻耽误,快速对牧屿吩咐道:“快,把信号发出去。”

    “是,二爷。”

    而后,他脚尖点地,轻盈跃起几个凌空踏步,便赶到园林门外。

    就见子风带着顾瑶和豆儿,被黑衣人团团围在中间。

    方既毓和牧屿,从对方身后袭击过来。

    场面惨烈,顾瑶和豆儿两人吓得飕飕发抖。

    子风稍不留神,左肩处就中了一刀。

    一时疏忽,一人就朝顾瑶和豆儿刺了过来。

    顾瑶拉着豆儿躲开,却遭到后面的袭击。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身子一转,落入到一个熟悉的怀抱。

    方既毓单手把顾瑶的身子搂在怀中,声音轻颤道:“瑶瑶别怕,我来了。”

    看到方既毓手臂处的划痕,顾瑶心中一惊。

    恰巧,方府的护卫们也赶了过来。

    把杀手们牢牢围在中间。

    方既毓打横抱起顾瑶,急匆匆上了马车。

    豆儿紧跟身后。

    离开那一刻,方既毓撩开纱帘对侍卫吩咐道:“一个活口都不留。”

    到了安全地,顾瑶忙推开方既毓,不安问道:“二爷,碧城县主她们了?”

    方既毓忍着痛意,扯开他手臂处划烂的衣袖,露出手臂上血肉模糊的伤口。

    艰难答道:“不用担心,她们此刻安全,稍后,牧屿会送她们回郡主府。”

    话毕,方既毓艰难地打开马车暗格的药箱,去拿药瓶,试了几次都没拿到。

    顾瑶虽心中有怨,毕竟方既毓救了自己。

    她也做不到无动于衷,伸手帮他拿。

    “哪一瓶。”

    “黑色的。”方既毓一脸疲惫地靠在车壁上。

    随后方既毓把受伤的手臂,伸到了顾瑶跟前,“瑶瑶,帮我上药吧。”

    见他手臂上的鲜血越流越多,滴落的到车板染红了软毯。

    顾瑶只能硬着头皮为他撒上药粉,然后用自己的手帕为他包扎好。

    方既毓脸色苍白,痛得脸上起了毛毛细汗。

    与刚刚上那个狠厉的方既毓比起来,顾瑶恍惚觉得是自己的一场梦。

    豆儿在一边,还未从刚刚的惊魂中恢复过来。

    又被两人的亲密关系,再一次惊得合不拢嘴,

    可脑子再混沌,也明白了所有。

    原来珩哥儿的亲生父亲,真的是府上的二爷。

    顾瑶思忖片刻,问道:“二爷,是不是早发现了,有人埋伏在我们身边,才一直不愿与县主去划船,是想保护她。”

    方既毓阖眼养神,半晌后才悠悠说道:“我究竟想保护谁,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从未想过与别的女子幽会,是你硬要把她推给我的。”

    顾瑶本想反驳他,一两句,见他那副样子。

    也歇了挖苦他的心思。

    不确定问道:“所以二爷是故意气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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