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的黑撕开理智的外壳,渗进世界明媚喧闹,金色飞贼的银色翅膀被阳光照的金光闪闪,风把光秃秃的树枝斩成一截又一截。

    —

    尔莎接受了德拉科好心给她的大骨汤,周围围着看好戏的人太多了,她不想太高调,如果拒绝,难免会引起自尊心格外强的小少爷不依不饶。

    罗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挤到喉咙提醒尔莎小心有毒的话艰难的咽了又咽,赫敏绕到哈利身后,不着痕迹地用脚踢了一下罗恩的腿肚子,男孩终于成功哑火,眼神不善的盯着趾高气昂的斯莱特林小蛇。

    布雷斯有点失望,居然没看到两方水火不容的人打起来,和煦得意的冲他摊手,眉梢挑起,“你可不能耍赖,我说了伊妮德会接受的吧。”布雷斯略显不满的撇嘴,不甘心的把一枚银西可放进她的掌心,放眼望去伊薇特已经颇为亲近的挽着尔莎的左手臂往礼堂方向走了。

    尔莎罕见的没拒绝这份亲昵,她侧过头看着她,金棕色的眼睛泛着冷光,“格雷斯,你对好坏的定义是什么?”

    “好坏?”伊薇特将银色碎发别到耳朵,没着急回答尔莎,她半垂着眼,唇边蕴含着笑意,她放开了一些思维,回忆探测到她童年时受到家族严厉教育的灰色记忆,在这些画面中,德拉科的金发是唯一的色彩,人影幢幢里,连卢修斯梳的漂亮的长发都没有他的耀眼。

    伊薇特抬起眼睑,目光透过人群看向最前方德拉科的背影,“好与坏本身就是模糊的,就像斯莱特林没有绝对的坏,格兰芬多也不是绝对的好,不是吗?”

    尔莎沉默了一会,算是承认她的说法,古往今来世人的偏见都来自于一些群体,比如有一座教堂染上色情□□的标签,无论它之前有多圣洁,此后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在别人看来就后教堂一样肮脏不堪,“那你认为你是好是坏?”

    伊薇特停下了,她松开尔莎,零碎的银色发尾从尔莎肩膀上匆忙滑过,拉出合适的距离,温热体温迅速剥离,她转过身逆着光面对她,恰当的疏离盘踞在她脸上,虽然她依旧带着笑,尔莎甚至觉得她这样才是真正的自己。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是坏的,不是因为斯莱特林,而是我的家族希望我如此。”伊薇特从容不迫的说,大家族的礼仪禁止她除了得体微笑外别的表情,然后她走向斯莱特林长桌上等候已久的德拉科。

    “尔莎。”驻足门边的赫敏挪着步子跟着尔莎进入礼堂,“伊薇特不简单。”她具体也说不上来哪点不对劲,但是凭直觉她一定有问题,反正比娜塔莉善于隐藏,谁会经常带着面具生活呢?

    尔莎冷淡的嗯了一声,她倒是不像赫敏想的那么多,单纯为了试探而试探,伊薇特的回答在她意料之中,意外的是她松懈了大脑封闭术,这是不是说明她在向她示好,为了取得她的信任?

    “我早就知道她不简单了。”罗恩扔垃圾似的把那盒骨头汤扔到格兰芬多的桌上,发出的声响引起很多人的瞩目,纳威闻到香味凑过来,馋兮兮的舔了舔嘴巴,远处德拉科投来的视线快撵上杀人了,“和马尔福混在一起的人都不是善茬,说不定这汤里被她下毒了呢。”

    “别那么偏激,罗恩。”赫敏没好气的瞪了罗恩一眼坐下,放下的厚重书籍差点压到他的手,男孩怪叫一声,一对冤家开始他们的日常吵闹,哈利有幸不用夹在他们中间左右为难两头受气了,作为找球手,他马上要面临明天的魁地奇比赛,伍德在他进礼堂前就压着他去球场训练了,尔莎推开珀西留给她的一盘爱吃的牛排,拿来一份味道一般的意面独自吃着。

    “嘿。”和煦好奇的从安静的斯莱特林那里蹦跶到热闹的格兰芬多,右胳膊肘搭在尔莎肩上,古灵精怪的眨了眨眼睛,颇为熟络的说,“我看你和自己亲近的人相处的不是很好嘛,反而和我们这类人相处的很好,不如你当个名副其实的斯莱特林?放心,我和咱院长关系好,我跟他说一说他肯定同意。”

    “你们这类人?”尔莎耐心的卷着盘子里过长的白面条,顺带撇了一眼教师席,发现斯内普和奇洛很有默契的都不在,八成那两人在玩追逐和捉迷藏游戏。

    话说要论关系好不应该是斯内普与德拉科吗?毕竟老蝙蝠跟他老爹曾经是学弟学长。

    “你们这类人是什么人?”

    “美人咯。”和煦露出雪白的八颗牙齿式标准笑容,身体重心放在尔莎身上,“走,我带你去看风景。”

    看风景?尔莎很不情愿,午餐时间放着食物不吃去看什么风景?秉着除了教室,礼堂和寝室三点一线哪里都不去的尔莎(关禁闭的办公室得另外算)回绝的很干脆,“不去。”

    “走啦走啦,保管你不后悔。”黑发小姑娘力气颇大,拽起尔莎拉着她一路飞奔到魁地奇球场,城堡外午后温暖的阳光取代了冬日寒风的凛冽,球场半空旗帜翻飞,一片片红通通的衣摆跟随掀起的雪花纵横飞舞,骑着扫把的少年自由畅快的辗转每个角落,伍德几个高难度的动作引来不少叫好声,他回头礼貌的以笑容表示感谢,女孩子们立刻羞红了脸,和煦喘息着弯下腰拍拍胸脯:“还好赶上了,你看,帅吧。”

    乔治,弗雷德从尔莎眼前快速且肆意的飞过,烈风阵阵,差点掀倒她跟前刚装好用来救助掉下扫把受伤人员的零时帐篷,两人相同声线的口哨,玩笑的欢呼与尔莎身后的亚历珊德拉,艾玛瑞斯的呐喊加油混在一起。

    “尔莎。”

    “你是来看乔治,弗雷德训练吗?”

    赫奇帕奇两位学姐一前一后兴致勃勃的问,三步并两步一左一右夹住她,尔莎眨了眨被雪花迷到的双眼,水雾弥漫她的瞳孔。

    太吵了。

    “这就是你所谓的风景?”她寡淡的对和煦说,声音因艾玛瑞斯弯腰恶作剧般捏住她两边的腮帮子而显得闷闷的,现在她的脸变得圆鼓鼓的像只河豚一样可爱,亚历珊德拉兴趣盎然的跟着加入,各自蹂躏各自的,乔治骑着扫把远远的喊,“喂,别玩坏我们尔莎了,你们两个。”

    和煦流露出少许羡慕,目光追随着伍德:  “难道这些帅哥不是一道好风景吗?”

    “……我以为你有扎比尼就够了。”

    “怎么会?帅哥怎么能嫌多呢?”和煦一副理所当然,她回头,扯顺吹乱的长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点小爱好嘛,尔莎,这样生活才有乐趣。”

    爱好?

    尔莎垂下眼睑。

    她好像还真没啥爱好。

    她记得小时候喜欢写写画画,老师夸赞她笔下的人物明媚多彩,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画纸上的人物开始变得面目狰狞,血腥恐怖,有好次还吓到了其他小朋友,家长陆陆续续找来,尔莎不厌其烦地继续画着。来到这个世界后,她第一次接触像魁地奇这种风靡整个巫师届的运动是通过系统回忆,乔治,弗雷德,书籍各方面条件了解的,即使他们说的有声有色,她也提不起丝毫兴趣。

    呼啸的凛凛朔风从左边冲来,游走球失控的撞破许多旗杆和坐台,快速逼近几人聚集的地方,尔莎回神拉着和煦不断往后退试图躲开,袖子里的魔杖滑到掌心念出铁甲护身,哈利离老远向这边赶来,被伍德中间截胡接过乔治扔来的击打棒将游走球击飞,游走球旋转着升到一定高度随即被魔咒撕成无数片,尔莎回头顺着魔咒发出的方向看去,斯内普站在树冠阴影下,缓慢收起手中的魔杖。

    墨色的长袍,气场凌人的冷冽,光影交叠中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小狮子们大气都不敢出,更不会去想游走球为什么会忽然失控,哈利赶到尔莎面前停下,绿色的眼眸眯起,喃喃自语,“是他,肯定是他搞得鬼。”

    尔莎疑惑哈利为何每次遇到突发事件就自然的和斯内普扯上关系,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偏见问题了,难道就因为讨厌?因为斯内普的疾言厉色?不分青红皂白的扣分?

    或许还得加上他的刻意针对,比如现在。

    “伊妮德小姐,我还没让你走。”尔莎前半时间听了好长一段他如何如何说教救世主,简而言之一句话是波特到哪儿,麻烦就到哪儿。她将存在感降到最低,躲在众人后面,乔治,弗雷德的大高个把她保护的很好,她本想趁斯内普找上她之前偷偷遛走,没成想还没挪两步就被他敏锐的逮到。

    “我很好奇一个在飞行课上创下半年离地十米记录的格兰芬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留情面的当众揭露尔莎的弱点,“想与暴动的鬼飞球亲密接吻吗?”

    “不,教授。”尔莎的抗毒液性比常人高出的不是一星半点,仰着面无表情地脸回答:“我是来看帅哥的。”

    “……”

    斯内普噎住了,小丫头不按套路出牌的语言让他找不到合适的话怼她,一向以讽刺人为名的斯内普干站在原地,时间跟着他沉淀的诡异气场慢慢静止,他暗自咬牙切齿的磨着后槽牙,眼神死盯着尔莎,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人群里不知谁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尔莎偏过头看了一眼,是帅哥本人伍德,“格兰芬多扣五十分,伊妮德禁闭三天。”斯内普憋了许久憋出这么一句话,甩了甩黑披风转身走了。

    看来她好不容易获来的自由只保持了半天。

    尔莎忍不住想。

    希望他不会借此报复。

    鼻涕虫什么的最恶心了。

    凛风中飘飞的雪伴着瑟缩的枯叶清扬落下,冰凉刺骨凝结成冰的空气没减弱一分魁地奇比赛带给学生们无穷无尽的热潮,半夜两点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还热火朝天的讨论明天的赛事和制定方案。麦格教授不止一次的举着烛台走进来严厉催促他们赶紧睡觉,等她走后,伍德又领着一众队员悄悄走出房间,魔杖顶端晕开的荧光闪烁亮的惊人,成了韦斯莱双子吓唬起夜尿尿的罗恩极好利器。

    他没少受他俩的欺负,没被吓到,反而回头时被顶着蜡黄脸色拿着火把的尔莎吓的半死,女孩嘴里嘀嘀咕咕的,身上还穿着格兰芬多校服,像刚从外面回来,罗恩没听清她说什么,偶尔听到鼻涕虫,斯内普零碎的单词。

    受人瞩目期待的魁地奇比赛于第二日随着敲锣声正式拉开帷幕,罗恩与赫敏挤在格兰芬多众多小巫师里,尔莎眼圈乌黑,眯起眼睛看着满天白雪和在空中飞来飞去的魁地奇队伍,当的一声,斯莱特林得分的声音传遍整个魁地奇球场。

    斯莱特林队已经遥遥领先格兰芬多,哈利正在努力追捕那只快得根本看不到影子的金色飞贼,试图扭转颓势,斯莱特林那边的欢呼声远远盖住了格兰芬多,两个学院本身是紧挨在一起的,德拉科故意选了靠近尔莎的位置,每当斯莱特林进球他就得意的冲尔莎挑衅的扬扬眉毛。

    尔莎没空理他,没精打采的爬在护栏上。昨晚斯内普果然和她预想的那样,让她处理了整整大半桶的鼻涕虫,不处理就准备接受他一系列拷问,要么学院再扣十分,三样选一个,尔莎当然选择鼻涕虫,可是这桶里黏糊糊的液体加上下蠕动攀爬的虫子怎么看都像便便里的蛆,还冒着泡。一想到这画面,尔莎今天吃的饭有多少吐了多少,要么说大名鼎鼎的双面间谍那么记仇呢。

    娜塔莉挤到她身边,递给她一瓶透明魔药,西奥多的手臂圈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半圆护着她,防止有人撞到她,“喝一点吧,你的脸色很差。”

    一阵惊呼从身旁的西莫口中传来,尔莎接过娜塔莉的药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本该好好骑着扫把追金色飞贼的哈利忽然跌下来,双手紧握扫把枝干控制身形,赫敏皱着眉头用胳膊肘捅捅尔莎,把望远镜交到她手上,示意她望教师席位上看。在那里,斯内普正念着无声咒,一同念咒的还有他身后的奇洛。

    “斯内普教授在给哈利的扫把下咒。”赫敏把盖住她大半张脸的围巾往下拉了拉,细小的水气在她说话间从围巾里升腾出来。她显然只顾看到斯内普而没注意到奇洛的小动作。

    “不是他。”尔莎把望远镜转交给了罗恩,看着半空中努力往扫把上爬的哈利纠正道:“是奇洛教授。”

    “还真是!”罗恩在看清教师席上的状况后不解的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想巨怪跑到盥洗室那天他受伤的腿,罗恩。”赫敏从口袋里掏出魔杖,“我们得赶在哈利掉下来之前制止他。”她挤出人群往教师席的方向跑去,介于那天巨怪的事太古怪,尔莎有些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她们穿过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下了教师席的楼梯,小心翼翼来到奇洛所在的位置下,也在此时,一种奇怪的声响从上方传来,仿佛一条巨大的蟒蛇在黑暗中游动,慵懒的吐着信子,莫名的寒意袭来,与外面地欢呼吵杂混在一起。

    心跳在这一刻跳的厉害,像打鼓一般清晰的传进两人耳中,隐约间她们感到有一双红眼睛正透过木板盯着她们,如坠暗河冰流中,被寒冰暗流覆盖淹没的窒息,肆意剥夺她们所有空气。

    赫敏脚下踉跄的倒退一步,脸色几近透明。

    尔莎脑海里的记忆变得紊乱,有的是有关她前世的,有的是有关她今世的,许多沉痛灰败的往事翻涌而至,走马观灯放电影一般汇聚成一个暗无天日的雨夜。那个雨夜冰冷到充满血腥,一对夫妇躺在森林深处血水之中,浸泡着他们快要冷却的残破尸体,染红周围的灰色人影,虚虚幻幻看的很不真切。

    她无力的在这记忆洪流里行走,听着细若无声的交谈,看着有人对他们使出了那道梗塞的绿光,那道绿光带来满是倒刺的藤蔓,它们扎进她的皮肉,全身鲜血淋淋。她费力的想要扯开,带着脸上的皮肤硬生生扯下,在盛满红色的漩涡中,尔莎惊恐的看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停止了跳动。

    回忆在尔莎潜意识里敲起了警钟,她强制性把自己从那些梦境中脱离出来,眼前依然漆黑,是某人的黑袍子,鼻间熟悉的魔药味驱散衣物烧焦呛人的味道,她缩成一团,撑着晕乎乎的脑袋,外面格兰芬多胜利的喝彩欢庆一浪接着一浪,混乱中,眼前黑色的袍子迅速抽离,斯内普拉着尔莎躲进了无人甬道的阴影里。

    “伊妮德,你比我想象的还上赶着靠近所有对自己不利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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