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尧沉默良久,才轻声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有些事毕竟还是旁观者清的,楚明乐自己都没发现,她是个执拗到有些霸道的性子,不爱别人干涉自己的私生活,什么事都不行。

    他心头乱七八糟闪过无数念头,最后都渐渐归于平静。这是一步险棋,但没关系,他不怕失败,也不怕浪费时间,他可以一次又一次试探楚明乐的底线,直到彻底走进她的圈子中去。

    楚明乐按了按眉心,有些头疼。她这么多年软硬不吃,只有拿卫尧没什么办法。她知道当时的相处并不是没有丝毫痕迹留下,但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个坎。

    实在是……没有逮着一家羊毛薅的。

    卫尧一看就知道她有松动,忙放软语气,轻声道:“你知道我家里是什么样的,没有人在意我,只有你还记得关照我。宁昭大概也不记得我,那个家没什么可惦记的。”

    “我只是有些好奇。”

    如他所想,楚明乐吃软不吃硬,外加她也清楚卫尧的处境,一时忍不住叹口气:“那你也不能影响别人,你告诉我你对程敬恒做什么了,把这件事解决了,以后别做了。至于你,我……”

    她有些犹豫。

    楚明乐没有和爱慕者做朋友的爱好,既然无心,又纠缠不断,只会害人害己。她倒是无所谓,就是不太愿意伤害别人。

    但她见卫尧难得温顺,也不忍心泼冷水,犹豫道:“你多出门交交朋友吧,不要太把有些感情当回事了,其实不管是什么人都只是一段经历,你揪死了一段关系不放,可能会错过更好的。”

    楚明乐神色柔和,真诚道:“爱情绝不是唯一,也并没有那么重要,多看看其他你感兴趣的,都是取悦自己嘛,开心就好。”

    卫尧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最后也没能笑出来。他沉住气,微垂下眸,语气轻飘又惆怅:“我没有对程敬恒做什么,只是他那天打电话到家里来,我接了,他以为你……你还记得宁昭吗?他当年和你都经历过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这话题转得猝不及防,楚明乐来不及多想,愣了下:“这合理吗?你听这个不是造孽嘛?”

    是兄弟又是情敌,听她讲那过去的故事,怎么想怎么诡异。楚明乐打了个寒颤。

    “我只好奇这些,”他道:“没有伤害过我的家人,也就只有他了。”

    楚明乐一怔,又可耻的心软了。

    “……那,那也行。”

    卫尧笑笑,试探着伸出手,在她手背上方停了停,手臂上移,按在她的手腕上:“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和程敬恒解释。”

    楚明乐挥挥手:“那不必,越解释越乱,我自己去就行。我先去给他打个电话。”

    卫尧顿了下,轻轻点头。

    他看着楚明乐离开的背影,缓缓吐出一口气。

    不能急,不用急。都等了几年,还差最后这一步吗?

    他已经将楚明乐的性格摸索得差不多了,这些年来即便是分开那段时间也未能消减半分不甘。他知道楚明乐是个有些英雄主义的人,可也知道她爱一个人时,是与“随手散发爱心”时完全不同。

    他不甘心只得到最普通的同情和照顾,那会让他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只是躲在宁昭阴影下的可怜虫,只敢借向日葵得一点光。

    但卫尧至今还记得上一次操之过急发生了什么,他的一切谋算险些功亏一篑,还好来得及挽回。

    卫尧放松下来,想起那时楚明乐的话。她很平静,也很明确地告诉他:“我是人,不是物品。不是可以被挣来抢去,当做战利品炫耀的工具。如果有人为了所谓的爱就肆意妄为伤害他人,我会觉得他本身就是个疯子,很可怕,也不值得同情。”

    所以,不能急。要示弱,要服软,要让楚明乐同情,习惯,潜移默化地适应他的存在。习惯比廉价的爱更能深入骨髓。

    然后……让她遗忘掉那些不该铭记的人。

    ……

    楚明乐约了程敬恒见面,怕他难堪,便定了个清静的包厢,靠近商业街,解决了正好就近让他去换件衣服。

    程敬恒比刚才看到的更憔悴了,浑身上下都皱巴巴的,像颗委屈的猕猴桃。

    楚明乐暗暗叹了口气,将热水往桌前推了推,温声道:“我来找你,是想和你解释一下,卫尧他,”

    这玩意是真难解释,她卡了下,只能说:“不是什么新欢,你也不是因为我对你有什么意见,你不要多想。既然已经分手,就多关注你自己的事情,你的学业怎么回事?”

    这几乎是她最后的耐心了,程敬恒了解她,沉默片刻,才轻声说:“你还记得宁昭吗?”

    楚明乐微皱了下眉头,这段时间宁昭被提起的次数比以往几年加起来还要多:“问他做什么?”

    程敬恒是带着任务来的,他有些麻木,也有些想笑,最终轻轻一叹息,只说:“你如果一直忘不掉宁昭,还和别人在一起,不觉得不公平吗?”

    楚明乐按了按眉心,没想到会得来这么个问题,一哽之后也有些无措。说实话,难忘是真的,但要说为这份感情守身如玉,却不至于。

    她比谁都懂得人要往前看的道理,如果不是宁昭去世恰好与她的父母去世的时间相近,她只怕也没法第一时间注意到卫尧的身份。

    她有些艰难地回忆,是什么时候她连新欢也要与旧爱绑定的呢?以至于好像她后来谈的每一个男朋友都打上了不公的章子,可其实她并没有找替身的缺德爱好。

    貌似就是……就是在卫尧坦露心迹的那天,她吓得口不择言,后来便频繁被迫提起宁昭。

    楚明乐有些蔫,这话她也不太好意思说,怎么说都不对,她总不能说她对每一任都有真感情,但又没到此生不换的地步吧?

    她纠结地挠挠脸,道:“我也不能理解,我想,是不是因为你们把爱情看得太重了?就像你一辈子不可能只有一个朋友一样,我……不能说我爱过谁,后面爱的人就都是假的啊?”

    当下的那份感情是真的,后面的事谁能意料得到?

    说到底,楚明乐对他还是有些不忍心,苦口婆心道:“你自己的人生是最重要的啊,不管怎么说,也不能不去学校,天塌了都得等你去报到了再说。”

    程敬恒无奈笑笑,如果不是卫尧从中作梗,他再不舍这段感情,只怕也不得不断。那心理阴暗的疯子,也真不怕自掘坟墓。

    他站起身,轻声道:“好,你放心,我不会放弃的。”

    楚明乐松了口气,自认为解决了这件事,心情也好起来了,挥挥手跟他道别:“那就好那就好,我就不送你了,再见,一路顺风!”

    程敬恒短暂怔愣了下,“你不走吗?”

    楚明乐摇头:“我吃完回去。”

    “……”程敬恒无奈笑笑,回头看她,只觉得这些天的焦躁不安都在这一刻渐渐消失了。他伸出手,似乎想隔空拍她一下,最终什么也没做,犹豫道:“乐乐,我走了,你要好好的。”

    他顿了顿,轻声说:“小心卫尧。”

    楚明乐一时没听懂:“什么?”

    程敬恒摇摇头,没再说话,转身推门离去。

    楚明乐整个人都是属榴莲的,到处都是心尖尖,没一会就被桌上的菜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也没深想程敬恒话里的意思。

    酒足饭饱后就收到了沈伊的消息,她被打击得不清,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怨恨:“……别担心,我已经放下了。”

    楚明乐反反复复将那条短信看了一遍,总有些担心沈伊想说的是,“已经把他宰了。”

    楚明乐长长叹了口气,又想起明熙,便也发消息问了问她母亲的情况。

    将这一连串慰问完之后,楚明乐摸了摸下巴,决心回去再将卫尧的事解决了。

    她回家的时候,卫尧若无其事地往鱼缸里撒了一小把鱼食,周围几只猫猫狗狗围在他身边,仰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楚明乐慢半拍地关上门,良久才笑了下:“你比我还像它们的主人。”

    卫尧回头看她,慢吞吞用湿巾擦净手指,轻声道:“你又不经常陪着它们。”

    楚明乐走过去挨个摸了摸狗头,“你想太多,宠物狗看谁都热情。”

    两人便又陷入了一阵凝滞。

    最后还是明熙打来的电话冲破了僵局,楚明乐看她一眼,走到阳台上揪起了叶子,电话那头传来姑娘柔柔的声音:“……已经好很多了,下周就可以做手术了。谢谢姐,我妈的事多亏你了。”

    楚明乐放心下来,叮嘱道:“好好照顾你妈妈,有什么事先别急,可以来找我。”

    她挂断了电话,回头见卫尧意味不明道:“你还真是好心。”

    楚明乐耸耸肩,“举手之劳,有人需要帮忙,我刚好有这个能力,不挺好的吗。”

    谁没有跌落谷底的时候,只要活着总能走出去,唯有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如果能有人在绝望时拉一把,想必有很多事都会不一样。

    提到这,她又不可避免地想起当时系统口中那些炸裂三观的剧情,纠结了一会,实在无法理解那些剧情中的行为逻辑,卫尧看起来挺正常的啊?

    ……被她刺激疯了?

    她思绪乱得快拧成麻花,忽然听卫尧道:“你动摇了。”

    他不知看出了什么,眼底渐渐浮现出笑意,慢吞吞道:“我知道你在关心什么,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听你的。”

    楚明乐顿时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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