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起看见此人晕倒,扫了一眼。

    “无碍,她就是太累了。”

    苏傕雲暗叹一口气,与小姐姐相处的这些天,因为每次看她都是一副痴傻的模样,苏傕雲差点都要忘记了,虽然小姐姐人现在是傻的,但是身体神识什么的还是要休息。

    “这地牢簿中并未记载当年有鬼魂出逃,也未下什么通缉口令。”

    裘起望着那一缕白烟,囔囔道:“难道当时是漏抓了么?”

    可是,就算有漏抓的现象,鬼魂贪恋世间不愿转世留于外界定会使外界生灵受到影响。

    若是影响了生灵该经历的因果,那么鬼魂自身也会遭受巨大反噬。

    反噬若有显现,应该是会让监察组探查到的啊?不可能时隔300年仍旧了无音讯。

    此事,定是哪里不对。

    想到这里,他继续看着蛊山荷生前的经历。

    蛊山荷的学堂有一个十分令人讨厌的家伙,他仗着背后雄厚家族的撑腰,平时十分嚣张无礼,对于学堂中的其它学子,总是言语辱骂贬低,甚至有时碰到鼓起勇气顶撞他的人,还会拳脚相加。

    蛊山荷就是这类被欺负的人群中的其中一员,她时常恨得牙痒痒,但又害怕自己闯祸连累了阿母和阿爹,所以时常忍耐。

    “哟,这不是咋们村有名的疯子家里的小可怜吗?怎么一个人在这走呢?”说话的人正是那个嚣张跋扈的李汉嚣。

    是了,蛊山荷先前觉得自己的母亲疯了,便是因为总是听到学堂之中许多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已经成了那个同窗口中的“疯婆娘家的小疯子。”

    但是她并不是疯子,只是大家看着她阿母疯了,就以为她也是那般,都想赶过来踩她一脚。

    今日课程结束,父母本承诺前来接他归家。然而,李汉嚣孤身等待了半个小时,却始终未见他们的身影。

    心中不由得积聚起一片烦闷,此时不经意间瞥见蛊山荷也孤零零地在前方走着,顿时就想找蛊山荷耍点乐子,以此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快。

    蛊山荷原本走得好好的,心中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好玩的东西,此时被李汉嚣叫住,心中也一瞬间冒气火来。

    你才是疯子,你全家才是疯子!蛊山荷心里气氛说道,但是却不能直接说出口来。心里不由道今日撞上李汉嚣真是霉运连连,太过晦气,没有忍住直接翻了一个白眼。

    “嘿?我好心搭理你,你这人还这么不知好歹?”李汉嚣看到蛊山荷的白眼,心里顿时冒起火来,三步并两步地走上去,狠狠地推了一把。

    蛊山荷本就比李汉嚣矮上半个头,全身又瘦瘦的没几两肉,小小身板的她自然没招架住,一屁股摔落在地板上。

    她狠狠地瞪着李汉嚣,心里瞬间想把李汉嚣千刀万剐。

    但是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愣是强硬地把眼神移开不去看他。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随机又缓缓地睁开,说道:“我这人本来就有眼疾,时常控制不住会抽搐,你推我干什么?”

    李汉嚣听了她的话,一瞬间不愿意承认自己没理,假装强硬地说道:“我就是要推你怎么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蛊山荷知道和他多说无益,这种日子她早就习惯了。

    她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又整理着自己的衣角,不再回李汉嚣的话,抬脚就继续往家门的位置走了。

    李汉嚣当然不愿意就这么直接放他走了,从小到大!谁敢对他翻白眼,谁敢对他不敬!可是蛊山荷今天的所作所为就直接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直接让她从他的视线里消失!

    “喂!我让你走了吗?”

    蛊山荷顿了顿脚步,手掌不自觉地捏成了一个拳头,又下定决心似的缓缓松开,转过身,努力微笑:“李汉嚣,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李汉嚣愣了愣神,似乎想到什么好玩的,不自觉笑起来:"明天送你一个好玩的。"

    蛊山荷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嘟囔“这狗王八李汉嚣又要搞什么鬼,今天碰到他真的倒霉。”

    她看到李汉嚣也转过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开,这才歇了一口气。随即转身,一步一步地朝家中走去。

    第二天,蛊山荷哼着歌来到学堂,她发现身边的人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感到不解,由于平时她不爱说话,学堂之中主动结交的朋友少之又少,她就像一个小透明,怎么今天感觉大家的眼神都带着一些同情?或者是嘲讽?

    她问了问身旁的同桌,这是她在这个学堂里唯一的朋友。“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大家都盯着我,我干嘛了吗?”

    同桌许桃桃是一个拥有肉脸的肥嘟嘟的小姑娘,她的眼睛黑黝黝的,看起来十分机灵,面中的两朵粉桃浮现在她白嫩的脸颊旁,看起来十分可爱。

    她是许家的独生女,许家,是这山头里数一数二的大户,虽然他们家比不上李家那般有权有势,但是许家的家底十分深厚,乃是数十几代人的积累。除此之外,许家人乐善好施,乡里许多穷困人家都受许家恩惠。由此,许家的人脉关系也十分宽广,这也是他们不惧李家的原因之一。因为李家如果想吞并或者打压许家,那么势必就会得罪一大批父老乡亲,在这片领土上就将不再有李家的一席之地了。

    由于许家家老晚年得女,便对许桃桃十分宠爱,这也造成了许桃桃性格有点傲娇任性的性格,李汉嚣不敢招惹她,之前最开始开学的时期,她以为许桃桃也同班里的其他人一样,知晓他的身份便变成了可以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是以没少被许桃桃暴打,甚至有一次,许桃桃被李汉嚣弄得烦了,当场直接把人家李汉嚣抓流血。

    李汉嚣回到家同爷爷哭诉,以为能换来爷爷的同情与安慰,但结果是爷爷的另一顿暴打,从那之后,李汉嚣就再也不敢轻易招惹许桃桃了。

    是以,这个学堂中,她许桃桃是唯一可以和李汉嚣相互对抗的人。

    “哼,你还不知道?今早一来李狗就大肆宣扬你有眼疾,说你还时不时要抽搐一下,样子可吓人了!”许桃桃略微抬起下巴,表示对这个话语的不屑。

    蛊山荷心里只觉得一阵无语,她点了点头,随即不再理会周围人的目光,拿起书籍继续读起来。

    “唉!你看到没有,她刚刚好像眼疾犯了?眼睛直接变成白色了,好恐怖!”

    “听李汉嚣说这个眼疾还会传染人,我们以后离她远一点吧,我可不想变成她那副鬼样子。”

    “不是有眼疾干嘛还来上学啊,也不怕传染给我们?该走开的不是她吗?”

    ..........

    周围的声音密密麻麻的,蛊山荷坐在那并没有流露什么表情或者有什么动作,只是坐那安安静静地看着书。

    阿娘教过她,遇到很多不如意的事情的时候,要静下来,做好自己的事情。

    “喂!”虽然隔绝了外界的听觉,但身体上的疼痛感是难以忘记的。

    蛊山荷觉得自己的后背被人戳了一个洞,当下便忍不住“嘶”了一声。她转过头,发现一群人正拿着竹竿戳她的后背!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那群人,将手中的书合上。

    “喂,你有眼疾还来学堂干嘛?祸害人吗?”拿着竹竿的那个大声嚷嚷着,脸上流露着惊恐。

    站在她旁边的还有几个同样面色带着恐惧的人,蛊山荷心里只觉得好笑,又害怕又要来招惹她。她透过前面的这群人望向藏在深处的那个罪魁祸首,心里此时此刻真的想跟他大打一顿,但是她又想到家中的阿娘阿爹,只好默默的憋着气。

    “别人告诉你们是什么就是什么啊?”蛊山荷略带嘲讽地看着众人,心里又忍不住叹息。为什么他们不分辨是非,随便听他人的三言两语就妄下定论了呢?

    对于很多人来说,情绪比真相更加重要,别人想要的不是一个正确而公正的答案,而是想在正义的躯壳下去发泄自己的情绪。

    一些人似乎觉得蛊山荷说的有道理,渐渐地不出声,有些人仍旧坚持己见,直言要把蛊山荷赶回家,让她滚出学堂。

    蛊山荷笑了笑,不为所动:“有本事你们就继续弄我啊,谁弄我我朝谁翻白眼,不是害怕被传染么?还敢靠近我?”

    说完又转过身继续写着手上学堂老师布置的作业。

    她身后的人听完她的话,面面相觑。

    李汉嚣见情势一变,心中想捉弄蛊山荷的欲望便越发强烈,他看着蛊山荷的背影,心里笑道:“哼,蛊山荷!定让你吃不着兜着走!”

    今天下了些许小雨,路上的泥泞坑坑洼洼地横摆着,流淌出一些浑水。蛊山荷收拾完书包,正准备回去,看到外面的雨点绵延不断,心里吐槽到:“每次出来带纸伞不下雨,不带纸伞偏下雨,时不待我啊!”

    但想着家中的阿娘还有阿爹还在等着她,蛊山荷心里一横。“一些小雨而已,大不了淋湿好了。”想罢便提起书包朝学堂外走去。

    路上的野草和鲜花皆被打湿了,显现出格外鲜艳的颜色,一种雨天下混合着植物与泥土的独特香气环绕住蛊山荷,那种味道自然而芬芳,这是蛊山荷最爱的味道,猛地一嗅,感觉就能忘却所有的烦恼。

    “阿娘!阿爹!我回来啦!”蛊山荷才刚刚看到院子门口,就兴奋地呼唤起来。

    苏傕雲看到蛊山荷这般快乐,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如果她还在人间,此时此刻她一定也会和蛊山荷一样,幸福地跑回自己的家大喊道:“妈妈!爸爸!你们最亲爱的幺儿回来了!”

    曾经的苏傕雲似乎并不懂的家的含义,但是此时她却感觉,家能给予的力量,真实幸福而强大。

    无论身处何处,心中若有一处能够安息的净土,那么便能勇敢坚强地面对世间的一切不易。

    因为知道,不论自己有多么糟糕多么不堪多么脆弱,身后总是有一个家在等着自己的,有温馨的床铺,有美味的菜肴,有父母的关爱,这些都是一个人面对残破的生活的底气。

    苏傕雲看着蛊山荷笑容,心中不禁想:如果问她幸福是哪里来的,那可能就是从阿娘和阿爹那里来的吧!

    院子里什么人也没有,只有零散的几只鸡鸭在那里觅食。

    此时院子外的天空似乎已经转晴,一些竹叶在微风的吹动下上下摇摆着,阳光丝丝地透着竹叶林中垂落下来,照在蛊山荷的脸上暖融融的。现在已是黄昏,醉意的暖色惹得人只想沉寂在此刻。

    “山荷回来啦?”阿娘端着一盘刚刚炒好的菜从厨房走出来,一股白烟也围绕在阿娘的身边,岁月的流逝虽然让阿娘多了些许皱纹,但却让阿娘变得更加成熟和有韵味。

    几缕发丝随着风起而有所逸动,伴随着阿娘嘴角的笑容,让人不由得心也被柔软了几分。

    “阿娘,你怎么今天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呀?”阿娘笑着摸了摸蛊山荷的头,“因为今天不仅是我嫁与你阿爹十年的日子,也是你阿爹的生辰呀。”

    “阿爹也要过生辰吗?”蛊山荷抱着阿娘看着那缕白烟,心想:虽然阿爹一直陪伴着她们母女俩,但是他实际上已经是个死人了。死去的人也要过生辰吗?

    但是蛊山荷没有说出来,只是眨巴着眼睛盯着秀娘。

    可能今天也是阿爹阿娘成婚十周年的日子,所以会显得比较特殊吧?

    蛊山荷倚靠在阿娘的身上,汲取着那些温暖的气息。

    阿娘有一种很奇特的香味,蛊山荷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每次靠在阿娘的肩头让她觉得很安心,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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