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车上,苏清河带着墨镜,一言不发地靠在窗户上。

    韩楠正说着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她见苏清河异常安静,停下打量了一下气场有些萎靡的人,问道:“你怎么了?昨晚你和许老师提前离场后做什么了?”

    “没有,我们没做什么”苏清河原本闭目养神的眼睛立即睁开,然后又欲盖弥彰地笑了笑:“我们能做什么啊。”

    韩楠古怪地看着苏清河,觉得对方的反应有点反常,但是她一时又想不出这两人能有什么超出认知的事情,于是只道:“累了回家赶紧休息,养养精神,明天要上镜的。”

    “知道了,我现在就睡会儿。”苏清河说着又靠了回去,重新闭上了眼睛,但是依旧没有摘下墨镜。

    她现在根本一点睡意都没有。

    在对许温言可能喜欢她的恐慌过去之后,她对两人发生关系这件事情的难以置信,又占据了她的思绪。

    很少有人知道,她抗拒两性关系,因此也难以与人走到发生亲密关系这一步。

    这也是她与凌展没能走到最后的诱因。

    她回想着昨晚的种种,感觉依旧清晰,但无论从哪个角落里寻找,都并无一丝不适,很显然,她并不抵触。

    苏清河睁开眼看向窗外,窗外的景色经过墨镜的过滤,一片灰蒙蒙。

    她喜欢他吗?

    苏清河叩问自己的内心,却也一时琢磨不透。又或者,她的抗拒是心理上的,但并不是身体上的?

    那可真是有其父必有女。

    她自嘲地笑了笑,不想再去细想这个问题,无论如何,她和许温言都不会更进一步,她不想伤害对方。

    嗡~

    手机连番震动起来,苏清河摘下墨镜,点开手机,信息是来自林夏。

    林夏夏:今年生日打算怎么过啊?老样子?

    生日?

    苏清河点开日历,恍然两天后是她生日,她差点忘记,今年是闰年,她今年的生日是6月17日.

    即使年年不同,但也有人帮她记得,大概是每年生日里,她为数不多觉得有意义的地方。

    苏:嗯,老样子。

    在这个圈子里,生日的本意并不是庆祝生日,而是一个social的契机,当然对于她来说,social也不是重点,重点是玩乐。

    她打开微星好友列表,随意勾选了一些狐朋狗友,群发了一条生日邀请。很快她的手机消息纷至沓来,响应非常积极。

    等到她回应完信息,她看向韩楠:“楠姐,今年生日,和以前一样,你帮我定个包厢吧。”

    韩楠比了个ok的手势。

    安排好日程,苏清河又摁开手机,手机页面上还停留在好友列表的“三两好友”分组,她看着半张脸谱的头像发愣。

    点开了,但是却没有下一步动作,最后干脆重新锁了屏。

    屋内,白炽灯照耀着客厅的每一处角落,敬职敬业,但过于直接单调的白光照映在灰色系的家居上,反而让屋内更显空旷和孤寂。

    许温言独自坐在吧台前,他的面前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酒,旁边放置着调酒常用的工具,另一边的各式杯子里盛满着颜色各异的液体,看着像是调酒的半成品。

    他右手微抬,淡蓝色的液体缓缓从摇酒壶中流入一个圆形的玻璃瓶中,随着液体的注入,透明的玻璃球逐渐染上了淡蓝色。

    然后他用含有不同颜色的滴管分别注入玻璃球,为了保证轨道的分毫不差,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上的动作。

    一道,两道,三道……

    很快天蓝色与白色的间隙中,一道七色彩虹逐渐成型。

    许温言放下滴管,微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他拿过一旁的圆塔型底座,与玻璃球杯合上。将其翻转过来,那道彩虹随着动作在天空中轻微浮动,但形状却非常稳固,乍看就是一个彩虹主题的水晶球。

    随后,他拿过一旁的礼品盒,将其装入。

    等到一切完成,他拿过一旁的手机看了看,但置顶的聊天框却依旧保持着安静,不曾有信息发过来。

    他放下手机,眼神暗了暗。

    隔日,后台化妆间,没有专属化妆间的艺人坐满了每一个位置,等待着化妆师给自己上妆。

    苏清河走着神,机械地按照化妆师的要求动作,视线时不时插空看向自己的手机。

    等到妆容宣告完成,苏清河才拿过自己的手机,锁屏打开,页面依旧还停留在和许温言的聊天框上。

    上面的聊天内容停留在上午,许温言问她在做什么,她答在录制,聊天便断在了这里。她没有像以往那样,不停地用信息轰炸着对方。

    长此以往下去,她知道两人将会逐渐疏远,在某一天彻底退出彼此的生活。如果她不能对许温言的感情有正向的反馈,她就应当如此。

    但是。

    为什么就不能折中保持原样呢?毕竟许温言喜欢她,只是她的猜测,对方从未将喜欢说出口。

    也许对方根本不喜欢她,那晚只是气氛和酒精作祟。

    她承认,她有私心,她既不想向前走,也不愿向后退,所以只能竭尽所能地为自己找到合适的理由。

    这样侥幸心理的驱使下,苏清河再度打开手机屏幕,开始打字,一鼓作气点了发送,佯装一切都能回到原位。

    剧院后台,许温言妆容已经完成,梳化师还在忙着上一位的最后收尾,按照惯例,他起身,准备将手机放到储物柜,在放进去之前,他最后看了一眼屏幕,依旧漆黑一片,没有任何信息。

    他闭了闭眼,准备锁门,就在这时,漆黑的屏幕骤然亮起,他立即拿过手机,暗淡的眼眸有了一丝光泽,屏幕上静静躺着一条新的消息。

    四月:许老板,明天我生日局,来玩吗?

    紧绷了两天的心,终于在此刻松弛了下来。男人纤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移动。

    许温言:好

    苏清河的生日,地点最终选在了一个小型的酒吧,她斥巨资将整个酒吧包了下来,无论是想要喝酒,还是想要蹦迪亦或是组牌局,都能找到相应的区域。

    到了晚上七点,邀请的人陆陆续续到了场地。

    林夏端着酒杯站在一旁,连声赞叹:“一年不见,各位帅哥们又更好看了,艺人就是会保养。”

    “是吗?那我呢?”江淼凑到林夏耳边说道。

    林夏觑了一眼人,作势打量了一番,连连摇头:“两个月不见,你沧桑了不少啊,看来这就是艺人和素人的区别。”

    江淼难以置信地拿出手机,对着自己照了照,看向一旁从方才就有些心不在焉的人:“清河,你说!我真的沧桑了吗?”

    苏清河敷衍地看了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嗯,符合你的年龄。”

    “我——,你在等谁?”江淼终于发觉了苏清河的异样,也随着视线看向门口,随即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哦”了一声道:“在等许老师吧?喂,你这回有点不妙啊。”

    苏清河犹如惊弓之鸟,立即转过了头,语气也加重了些:“谁说的,我看你才是不妙了吧。”

    江淼啧了一声,闲散地看着不远处正在吃东西的林夏,低声道:“确实有点不妙。”

    “欸,寿星,来一局,愣在那干嘛。”有人朝着这边喊了一声。

    苏清河收敛了思绪,走了过去:“来了,我这不是怕你们输吗。”

    等到一局过半,嘈杂之中,沉重的玻璃门被推开,有些沉闷的声音响起,但又立即被掩盖在酒红灯绿中。

    在场的人只有苏清河立即看向了声音的方向,但是下一秒她又移开了视线,强行让自己投入到此刻的游戏中。

    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分明轻微得足以忽略不计,但不知为何,苏清河却觉得这步步都走在自己的心上,仿佛周围的喧闹皆静音,唯有这点轻微清晰入耳。

    “哎,清河你输了,出师不利啊,太难得了”游戏胜负既定,有人起哄道。苏清河掩饰心绪,笑了笑,拿过一旁的酒尽数喝下:“这叫待客之道,让着你呢,你们先玩着。”

    打好招呼,她又笑容不变地转过身看向站在身后的男人:“许老板,你来啦”她故作镇定一一介绍着玩乐的区域,然后道:“那什么,我还得去招待一下,许老板自便,玩得开心。”

    说完不等许温言开口,她立即朝着另一处卡座走去。

    许温言提着礼物的手抬起一半,僵在了原地,直到苏清河走远,他才重新放下了手。

    “师哥!”不远处余依看见许温言,走过来打招呼,她误以为苏清河不知道许温言来了,于是热心道:“师哥,我刚看见清河姐在C区,我带你去找她,欸这是什么”余依说着注意到许温言手中提着的袋子,语气有些意味深长:“是给清河姐的生日礼物吗?师哥你好有心哦!”

    许温言垂眼看了一眼手中的袋子:“嗯”

    “走吧,我带你去找她”余依示意许温言跟着她走。

    许温言迟疑些许,跟了上去。

    卡座里,苏清河正心不在焉地喝着酒,余光看见许温言朝着这边走来,心跳频率又开始紊乱,她强制着自己不去看他。这时,正好和她说着话的歌手夏冬倾过身,想要和她暧昧耳语,苏清河的脑海中却不自觉浮现前几天贴近自己的温度,她下意识想要躲开,但当下又强行制止了自己,在不久的之前,这种级别的暧昧调情,她向来是非常享受的。

    那么此刻她又有什么理由要躲开呢?

    即便如此,她的余光又忍不住停留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她能够感觉到许温言的脚步停了下来,一股灼热的视线牢牢盯着自己,随之视线里的那股灼热逐渐降了温,化为了一阵凉风,吹进了苏清河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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