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窝在房间里琢磨赵允戒的病情,什么病能怕光怕凉,犯病如万蚁啃噬,太医束手无策,而且他是九岁坠马以后才得的,看来和他坠马有关,总觉得像是在哪儿听过这种病状,又一时想不起来,胡运明和徐姑姑向我汇报府中事宜我也听的心不在焉。

    徐姑姑见状问“夫人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只是府中事项你和胡总管一向处理妥帖,我也没什么可操心的。”我答道。

    “多谢夫人信任,夫人,今天天气不错,带上小荷姑娘和春草姑娘出去转转吧,别闷坏了。”徐姑姑说。

    听到这里,小荷和春草都有些雀跃,想想自己也确实该出去转转了。便带着他俩去了千禧大街。

    千禧大街一如既往的热闹,路过京城有名的布坊珍绣阁时,小荷说“小姐,都说天下美服,五出珍绣,我们去看看吧,好的话也给小姐做身新衣裳。”我点点头,我们进入了珍绣坊。

    这珍绣坊果然名不虚传,苏绣,湘绣,蜀绣应有尽有,走着走着我看到了一匹淡绿色的苏绣,上绣淡粉色的荷花,清新淡雅又不俗气,我仔细欣赏着,琢磨可以做一身长裙,正准备叫掌柜的,一双玉手一把抢过去,同时听到“掌柜的,你越发不会做生意了,什么人都能进来嘛,跌了这布料的身价。”

    我抬头一看,并不认识眼前来人,只见两个贵妇模样的人,身形有些臃肿,涂着厚厚的脂粉,一说话脂粉直掉。

    “你”,春草气不过准备上前理论。

    “算了”,我拦住春草,昨日因为思考赵允戒的病,我精神有些疲惫,也懒得和别人计较,带着小荷春草准备出去,这时听到那个贵妇说“嫁了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以为能飞上枝头,没想到是棵枯枝。”说着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

    “掌柜的,那匹苏绣可是出自江南虞记绣坊?”我回身问道。

    “夫人好眼力”,掌柜的恭维道。

    “虞记绣坊掌柜虞卉卿曾经说过,美不在于布而在于心,看来说的真是有道理,掌柜的,看来你珍绣阁的招牌要不保了。”我说完转身就走。

    “钱夫人,她骂你心不美,配不上这匹布。”一个女人说。

    “好你个小贱人,一个九品芝麻官的女儿嫁了个落魄侯爷,竟然这么猖狂,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那个叫钱夫人的女人就要上来撕扯我。

    “放肆”,我怒目而视,她被我镇住,停在那里不动。

    “赵允戒乃皇九子,天子所出,尔等见我不行大礼,反而讥讽皇子、妄议皇族,实乃大不敬。”

    此言一出,一屋子的人都战战兢兢跪了下来,钱夫人吓得直打哆嗦“臣妇不敢,请夫人恕罪。”

    我看效果达到了,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便说“都起来吧,这次就算了,胆敢有下次,决不轻饶。”

    说完我拂袖而去,留下钱夫人等人,钱夫人目露凶光道“贱人,我早晚收拾你。”

    我带着小荷春草出来,春草说“小姐,你真应该好好教训她们”。

    我摇摇头,小荷说“小姐初来京城,侯爷的处境也很特殊,还是不节外生枝的好”,我看着小荷点点头,心想还是这丫头懂我心思。

    我们准备回府,没走几步就听见有人说到“皇嫂好威风啊。”我回头一看,原来是端敏公主赵静瑶。

    我看着她没有动,赵静瑶快步走到我身边,“也不知道我九哥看到皇嫂打着他的旗号逞威风会怎么说。”

    “公主难得出宫,想必不是来看戏的吧”,我挑眉看向她。

    “你”赵静瑶面露惊色,然后摒退左右,我也示意小荷春草退下。

    “你可见过我?”赵静瑶问道。

    “见过啊。”我说。

    “你,你你何时见过我”她紧张的说。

    “我大婚后入宫谢恩不就在永安宫皇后娘娘那儿见过。”我平淡无奇的说。

    “那,那你之前可有见过我?”她又道。

    “公主说笑了,你贵为公主,久居深宫,我又初来京城,我们怎会见过。”我笑道。

    “我们之前……”

    “公主,你饮食无忧,又备受宠爱,还是多想想美好的事儿,旁的闲事何必挂怀,我也没那么多闲工夫记没用的事儿。”

    我打断她都话,直视着她,她也看了我半响,再没说话。我问她要不要去侯府坐坐,她摇摇头。

    这时听到人群躁动,我抬头一看,一个小伙子浑身是血的跑在前面,后边几个人在追他,还听见有人喊“杀人了,杀人了。”

    我赶忙拉赵静瑶往路边闪,她转身想看发生什么事,这时那个小伙子跑到我们身边,一把抓起赵静瑶,用胳膊勒紧她的脖子挡在身前,手里还握着一把带血剪刀,挥舞着喊“都别过来,都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她。”

    “公……”赵静瑶的婢女刚要喊,“你冷静点”我拽住她。然后对那个小伙子说道,婢女明白我的意思,没有再说话。

    “有话好好说,你先放了她。”我接着说。

    “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娘子和孩子都死了,我也杀了人活不了了,要死我也要拉个垫背的,也算给娘子和孩子报仇了。”说着就要挥剪刀刺向赵静瑶。

    “慢着慢着,你先说说什么事儿,怎么就知道我帮不了你,而且你也得说清楚为什么吧,不然不也让你娘子和孩子死的不明不白吗?”我试着拖延他,并分散他的注意力。

    “我,我,对,不能让娘子死的这么冤枉,我要报仇,我要报仇。”他自己嘴里嘟囔着。

    人群里有人在议论“这个小伙子也挺可怜的,是个流民,家乡遭灾了,带着怀孕的娘子来京城投亲,结果亲人没找到,娘子要生产,找了稳婆接生,结果他没有钱,稳婆不给接生,结果他娘子难产,一尸两命,他伤心过度,就拿剪刀捅伤了稳婆。”

    “也真是可怜啊”。

    “是啊,太可怜了”……

    我听着议论,接着对他说“你看,你娘子是不是还没有入殓,你要是死了,谁来料理她的后事,而且你看看她,她也是个小姑娘,她也是无辜的,你放了她,我帮你料理你娘子的后事,我也会帮你请一个状师向朝廷求情从轻发落。”说着我慢慢的向他靠近。

    “小姐。”小荷拉着我,我点点头继续朝他和赵静瑶的方向走。

    “我娘子死了,我娘子死了,家里发大水,庄稼都淹死了,官府不给放粮救济,还加收赋税说去修堤坝,我爹娘没钱看病,都病死了,我带着娘子来投亲,结果娘子也死了,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啊。”他满眼泪水看向我。

    “那你就算现在死了,也救不回他们了,你死了还没人给他们收尸,没人给他们扫墓,谁还记得他们是怎么死的啊。你要是活着,清明年节还可以给他们烧点纸钱,让他们在那边过得好一点,也许还能给他们讨个公道。”我继续慢慢靠近他。

    “是啊,我不能死,不能死,我得给娘子葬了,我要去报官,抓贪官污吏,你会帮我,会帮我对不对?”他渴求的看着我。

    “是的,我会帮你,你先放了她,她也会帮你。”我看向赵静瑶,她吓坏了,哭的妆都花了,迫切的点点头说“会会,我会帮你。”

    这时他有点松懈,我慢慢的靠近他,伸手拽着赵静瑶的手,慢慢的把她往自己身边拉,那个小伙子的胳膊也慢慢放下没有再紧勒住她,就在我把赵静瑶拉到身后的时候,不知道人群中谁推了那个小伙子一下,我离他最近,他的剪刀径直捅向我,我来不及躲闪,被他一剪刀捅在腹部,我只觉得腹部剧痛,一股热流汩汩涌了出来,我身体往下滑。

    赵静瑶抱着哭喊“皇嫂,皇嫂,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我视线越发模糊,便失去知觉。

    延庆侯府,偏院。

    此时已经恢复的赵允戒端坐在桌前,手里拿着茶盏,对面低头站着张孝恩。

    “昨夜可有人进过我的房间。”赵允戒没有抬头,轻吹着茶水。

    “回侯爷,没有。”

    “当真没有?”语气透着冷峻。

    “属下不敢欺瞒”。张孝恩心虚的低下头。

    “不敢欺瞒?我看你敢的很呢。”赵允戒放下茶盏,语气不觉狠厉,但也透着冰冷。

    “属下该死,是……是夫人来过。”张孝恩单膝跪地。

    “你越发自作主张了。”

    “属下是想本就瞒不住夫人,早点告知夫人,日后夫人也会多加注意。”

    赵允戒正要说话,就被敲门声打断,“进来”。

    “侯爷,夫人出门在街上遇到端敏公主,不知怎的,公主被流民劫持,夫人为救公主被流民所伤,现已被公主接到宫中救治,公主派人来告知侯爷。”来人是管家胡运明,说话急三火四的。

    “就夫人这三天两头惹事生非,你还指望她注意我的事吗?”赵允戒抬头看向张孝恩。张孝恩低头没敢答话。

    “备车,进宫。”赵允戒心里是万般不愿意进宫,可是既然妻子受伤,妹子被劫,总还是要露面的。

    皇宫,翠微殿。

    慕容静瑶的寝宫忙作一团,宫女太监进进出出,有端血水的,有端汤药的,我躺在公主的寝宫,赵静瑶坐在床边哭哭啼啼。

    “瑶儿,瑶儿……”卢文嬿应声而来。

    “母后母后……”赵静瑶一听是卢文嬿来了,哭的更大声了。

    “瑶儿,你有没有哪里受伤啊?”卢文嬿仔细端详着。

    “儿臣没有受伤,可是皇嫂……她为了救我,被流民捅伤了,到现在也没有醒,太医来了,说伤在近身,不便检查伤口,可是女官又不在宫中,这可如何是好啊。”赵静瑶急的直跺脚。

    卢文嬿一听女儿无事,便喘口气,不愠不火的说“瑶儿,这男女有别,就算太医也不能逾矩不是,再说允戒不在,我们也不好替他做主啊。”

    “可是也不能让皇嫂等死啊”。

    “那太医看了你皇嫂的身子,你又怎么向你九哥交代啊”,卢文嬿说,“还是等允戒来再做打算吧”。

    “皇上驾到”,洪禄海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赵明章走进屋,一屋子的人纷纷行礼,“都起来吧,瑶儿可有受伤?”

    赵明章一来也是仔细询问赵静瑶的情况,看她无事也便松了口气坐了下来。

    “父皇,父皇,儿臣无事,可是皇嫂现在没有女官医治,到现在还在流血,怎么办啊,父皇。”

    “女官何在?”赵明章问道。

    “回皇上,宫中原本有三名女官,一名上月病逝,一名染了急症出宫隔离,还有一名去康乐王府给吴太妃治病还没回来。”洪禄海答到。

    “既然这样还是等允戒来了再说吧,瑶儿既然无事,朕先回乾和宫了。”赵明章转身要走。

    “瑶儿,母后先陪你父皇回去,你等允戒进宫吧,他腿脚不好,你且多等一会儿。”卢文嬿说道也站起身来。

    赵静瑶一听还要多等,她怕我等不到赵允戒进宫就流血而死了,急忙拉住赵明章的手,说什么不让他走,她知道现在也只有皇上可以救我。

    “父皇,您去看看皇嫂,她真的不能再等了。”说着就拉着赵明章往寝殿进。

    赵明章不好进寝殿看望儿媳,又拧不过女儿,同时也确实顾忌我的伤势万一等不到赵允戒,便也就跟着进来了。

    众人让出道,太医院首文良钧说跪在地上说道“皇上,按公主描述,延庆侯夫人应未伤及要害,已敷金疮药,也喝了止血汤药,但是还没有止血,臣也不方便近身检查。”

    赵明章摆摆手示意知道了,便随着赵静瑶来到床前。此时的我过敏的红疹已然褪去,失血过多显得脸色格外苍白,双目紧闭。

    赵明章看到我的脸便愣了,赵静瑶喊了几声也没回过神。

    赵静瑶心想“皇嫂也不算倾城之色,父皇怎么会看的如此出神。”

    而此时的卢文嬿微露喜色,瞬间便按耐下去,“皇上,皇上”卢文嬿轻唤道。

    赵明章不为所动,整间屋子的空气仿佛凝结,洪禄海乃皇上近身伺候的大太监,此中暗藏的玄机怎能不知,他迅速走到赵明章身边,附身轻唤道“皇上,太医等您示下呢”。

    赵明章木讷的看了一眼洪禄海也反应过来,缓声道“文太医”,文良钧快步上前“臣在”,“事急从权,救人性命要紧,轻纱幔帐准备吧”。说罢示意众人退下。

    “臣遵旨。”文良钧躬身后退,不一会儿宫女们高举轻纱幔帐,因为小荷春草不能入宫,所以赵静瑶的贴身宫女如意将我外衣褪下,只穿亵衣亵裤,因为我伤在腹部,如意又将我亵衣解开,将蔽体的肚兜撩起露出伤口,之后宫女们将轻纱幔帐盖在我的身上,如意将盖在我伤口部位的轻纱幔帐剪开,露出伤口。

    一切准备停当,文良钧走上前,只盯着我的伤口目不斜视,看到原本由宫女上好的金疮药已经被血水冲开,伤口里还有鲜血涌出,他用药酒和布棉清理我的伤口,伤口周围的轻纱幔帐又剪大了一点,露出雪白的肌肤,文良钧施针将我伤口周围的几处穴位封住,流血有所减少,趁此文良钧又在伤口上重新上好金疮药,一切动作娴熟流畅,未受一点影响。

    赵静瑶一直陪在床前,众人都等候在前厅,太子妃唐盈贞也闻讯赶来。

    这时有太监来报“启禀皇上,延庆侯求见”,众人听闻,皆等候赵明章的态度,虽说是父子,赵明章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个儿子了,连他大婚都未参加,今天也是为了看赵静瑶才过来的,“让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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