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玄是惦记着梅言和江黛青二人同行的事情,不知道嵇元是否知情,犹豫着该不该告诉他。说他们二人不清白吧?梅言只第一天是在江黛青房里过夜,江黛青也说他是在为自己调理“离魂症”。可是,若说他们二人清白,梅言又显然对江黛青很是有情,口口声声称她为“爱徒”,江黛青的神态也着实有些恍惚。祾王殿下对祾王妃的一腔痴情,是天下皆知的,而嵇元那时初来总督府,江黛青没在他身边,他的确有些失魂落魄。况且曾无意中听到他身边侍卫说及寻找祾王妃的事情。

    正自沉吟不决,忽见一人来到眼前,却正是梅仙贺衣。

    梅言缓步踱到崔玄面前,操起旧时称谓:“崔使君何以在此浇愁?”

    不提犹好,一提崔玄就忍耐不住了:“贺先生和......和水姑娘......和王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梅言轻嗤:“奉劝使君一句,少管他人闲事!”言罢丢下怔愣的崔玄,回身便走。

    风荇知道梅言是要作弄崔玄:“你这是把气都撒他身上了?”

    梅言瞟风荇一眼:“当初他就多事,既然赶上了,叫他吃个教训也好!”

    “什么当初?”

    “我和黛青同宿,他趁我不在,去问黛青是否被我拐带!”

    风荇撇撇嘴:“那他倒是目光如炬!”想起江黛青说连亲都没被梅言亲过,又有些同情他:“你若是想要......我也不是不能依你......”

    梅言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风荇在说什么,一脸嫌弃:“我还是换个人同寝吧!”

    “你以为我愿意啊!”风荇怒道:“还不是......”噎得一会儿无话可说,扭开脸道:“算了!”

    回到五方院,风荇气呼呼地进了风艾的屋子,没一会儿,风苓就到梅言屋里来了。

    “意远......”风苓笑嘻嘻地问道:“我还能这样称呼你吗?”

    梅言正在榻前准备就寝,头都没回:“随你!”

    起身回头,才惊见风苓就在眼前:“你......”

    风苓搂住梅言腰身,将他抵在床前:“蔽之?”看他推拒,又控制住他手腕:“风流梅仙,大约是无法反抗风行梦卫的。”

    梅言红着脸怒道:“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风苓笑道:“我只是很好奇,你和卿卿独处这些天,又都做了些什么呢?”

    梅言有些心虚,转开了脸默不作声。

    风苓的眸色暗了下来,将梅言推倒在榻上。梅言挣扎,却被风苓跨坐在身上压制:“你知道吗?”他的语气也见冷:“卿卿归来后,和君善僵持了数日!都是你闹得!”

    带着满怀愧疚,梅言的姿态软了下来。风苓见他如此,又有些不忍。终归他才是这场感情的混战里,伤得最重的那个。

    “你和棠溪玥,一对儿祸水!”风苓的口气也缓和下来,叹道:“她趁你带走卿卿,强吻了君善,要断他对卿卿的念头!”

    梅言瞠目,迅即转作怒色:“她怎么敢!”

    “她有什么不敢的呢!”风苓苦笑道:“若不是解霜及时跑来告诉我,你们四个,将要如何自处?”

    梅言自知带走江黛青,让众人都受到了伤害。但他也是无奈之举:“她发现了我对君善用的手段,还意识到了我别有身份。我一时慌乱,见恣意怜在侧,就......”这还是他头一次坦白自己当时的心态:“我以为,让我带走她,是天意......”

    风苓叹口气:“非要说,也是上天给君善和卿卿的试炼!”他放开梅言,坐在他对面:“江中遇袭,君善落水,风苍、风艾、风芨给他做了足足小一个时辰的心肺复苏才救回他。”

    梅言后怕起来,白了脸色。江黛青说过,失去呼吸三百息内是抢救的黄金时期。而嵇元,可以说“死了”三刻,才被救活。

    知道梅言的死穴,风苓告诉他:“很神奇!”他倾身靠近梅言,幽幽道:“在卿卿大喊‘取走我妖星的性命,放过嵇元’之后,君善就有了反应......”

    看着梅言惊疑不定的神色,风苓问:“你怎么看?”

    知道风苓善于蛊惑,梅言强自镇定道:“依脉象看,他俩的岁月还长,不是一个人能分享得来的......”

    风苓的低低吃笑叫梅言红了耳廓:“我是在问蔽之,怎么看他们的深情?”

    梅言静默半晌,终究说道:“情深不诡,矢志不渝。”

    “那你呢?”风苓眯起他那双桃花眼,打量梅言。

    “我自然是为黛青抱贞守终!”

    风苓讶异:“你要为卿卿守志?”趣梅言道:“你又不盼着和她肌肤相亲了?”

    梅言想着江黛青丰肌腻体,虽永无餍足,却也聊慰平生。风苓就见他面露喜悦,嗫嚅道:“坠欢莫拾,酒痕渍衣......”

    风苓失笑:“是她......”使个坏,将梅言扑倒在怀:“拥梅抱仙!我也风流一番!”梅言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脸,惊问:“什么?”

    “你怕什么?”风苓笑道:“我们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梅言想到那夜,更是尴尬。哪禁得风苓不停地问道:“卿卿是不是很香?是不是很软?卿卿的身子,暖不暖?”

    被风苓好一通折腾!梅言红着头面无力叹道:“你倒是比风荇还要危险!”惹得风苓笑吟不断。

    次日,嵇元要去崔玄那里处理公务,顺便告诉他风艾的计划。

    欲看崔玄出丑,梅言主动邀江黛青一起陪同。嵇元喜出望外。

    本是嵇元和梅言走在前,江黛青和风荇在后。待得看到崔玄阶下彷徨,梅言便回头和江黛青抱怨风苓,一石二鸟。

    “你不是说风苓有分寸吗?”梅言故意说得似是而非:“我怎么觉得他没有?”

    江黛青微讶,看一眼本该是和梅言同房,早上却从风艾屋子里出来的风荇。见他冷着脸,没什么反应,她笑道:“你们又是在闹什么别扭?”也是一语射着二人。

    梅言说得暧昧:“你回头,好好问问风苓吧!”

    “啊......”江黛青听出来些蹊跷。嵇元看着他俩,一脸莫名其妙。

    崔玄看梅言当着嵇元的面就和江黛青调笑起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义愤填膺地向嵇元作礼,禀道:“王爷!”江黛青瞬间意识到了梅言的做作,无奈地静候他讲完。

    “在王爷离开云梦之后的那天,贺衣曾带着王妃来投。王妃自称姓水,做了姑娘家的装扮。二人虽分房别住,贺衣却居心不良,趁夜潜入王妃卧室,有仆从听到王妃哭喊可以为证!”

    嵇元的脸色已经难看得不行了。崔玄还一本正经地呼唤老仆,一副要当堂问案的架势。

    “下官不忍殿下为宵小欺瞒,特地向殿下呈上此情,请殿下裁夺!”

    “裁夺什么!”嵇元怒道:“贺衣是本王信友。黛青是本王爱妻!那时他们遇到些麻烦,才掉队而行的!”看一眼得意的梅言,知是他挑唆,也只得顺着他,让他出气:“你少管本王的闲事!”一席话说得崔玄脸色青红不定。

    江黛青替崔玄解围道:“你们两个,做什么作弄一道总督?”数落梅言:“怎么?那日气还未平?要撺掇崔总督来拱君善的火?你忒胡闹了!”虽然是责备,却说得温柔。梅言不觉红了脸,心想:黛青终于是把我当自己人了吗?受她责备,也很是销魂。

    崔玄正诧异,就看江黛青又转而埋怨嵇元:“他胡闹,你也由他?崔总督为人赤诚,你难道不知?就不说受你带累留任淮南道七年之久,便是今日这些话,难道不是为你着想?你别得寸进尺!”

    嵇元只得和梅言递个眼色,意思是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崔玄都看在了眼里,既羞且愧:“不敢、不敢!王妃言重了,是下官妄自揣测......”

    风荇看梅言的戏,没能唱完,忍不住面露笑意。叫江黛青看了出来:“怎么?作弄崔大人,你也有份?”

    风荇收笑,板着脸道:“与我什么相干!”看向江黛青,转移她注意力:“姓水?”

    江黛青有些难为情,解释了几句:“我与意远同行,不好透露祾王妃的身份,自然也不好用本姓。借你这个兄长的伪姓,不行?”她忽然想起了冯安,对风荇说:“说来在楚州的时候,冯安仅凭我手上指环就认出了我。”风荇也是诧异。

    江黛青转而对嵇元说:“意远才将计就计,充作你,引你前来。”她轻叹:“要不然,还不知道要跟在你们身后兜转多久!”

    嵇元抓起江黛青的右手:“看来日后,你的指环也不能轻易示人了。”

    “还有一件事。”江黛青带些愧疚,道:“我好像弄丢了我们的对戒......”

    “嗯。”嵇元看江黛青和梅言好像都没有意识到,那枚指环是落在了木兰山驿,便也没有提及。

    见嵇元和江黛青两情融洽,梅仙也是深受信任。况又想起,二人离去时是如何紧张嵇元遭遇海匪之事,崔玄忐忑的心才算渐渐放下。

    处理政务,梅言也着手帮嵇元分拣。四个人一起,有条不紊,将一道事务处理得平平顺顺。

    江黛青还是对刑案更感兴趣,看得入迷。梅言看嵇元的文书告一段落,就走来问她:“可是又发现杀人魔了?”

    本来是玩笑话,却惊见江黛青叹道:“只怕还是个色魔!”

    嵇元吃惊:“什么?”放下手头笔墨,起身走来:“闻所未闻!若果然如此,是崔玄失职!”

    江黛青瞥嵇元一眼:“你怎么总跟他过不去?”她说:“不干他的事!”将手头案卷递给嵇元:“恐怕问题是出在山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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