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我们去约会吧。”

    你格外认真地凝视着属于夏油杰的咒力的光晕,在这句话脱口而出时,自己亦为了表明决心一般站起身来,不再霸占着属于他的那套课桌椅,顾及着正熟睡的硝子,便小心地一路摸索着走至他面前。

    “我说真的。我们似乎还没有过一个正式的约会不是吗?”

    这话说得确实没错。

    你与夏油杰交往的时间虽算不上长,但三个多月的时间也着实不短了,却因为有各种各样的不可抗力在,让你们的独处时间愈发地减少,而这点珍贵的、被你硬生生抢下来的时间多被你们二人用来日复一日地练习体术,使得你们连一场像模像样的约会都不曾有过。

    唯一能够彻底放松下来的时刻,便是他将你带到中村哲也家中的那个下午,这本也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二人世界,他中途还被突如其来的任务叫了去,属实忙得无法瞻前顾后。

    你的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夏油杰仅是微微一怔,便立刻答了你的话:“好。你想去哪里?”

    “东京塔。”尽管从前已然去过一次,可这是你一早就想好的去处。“既然你答应了的话,那我要回去换套衣服才行——我可是很重视这场约会的。”

    你认真中含着期待的微表情令夏油杰陷入了短暂的恍惚。他还没能彻底摆脱因与九十九由基的谈话而致的面上的这一番愁云惨雾,任谁来看都会觉得他的状态格外不佳,是一定要在口头上担心一番的程度,不过他不愿扫了自家女友的兴。他知道你自我幽禁两个月之久的不易,连五条悟都没有通知、便这么早就赶回高专,也是因为担心他的身体与精神状态。

    不想要你对生活的希望彻底丧失,从而露出那种表情——尽管是在你们还未交往的春寒料峭的时节,他就已经抱有着这样的心愿了,现在他站在比任何人都要离你更近的位置上,至少要顺遂自己的心意,献给你他能够给予的所有的正面反馈才行。

    “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的,不要着急。”

    从他的口中吐出的,是温柔到简直不像是他自己的声音,也是从前的夏油杰所拥有着的温润平和的语调。

    你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脸红了,尽管你现在只是与夏油杰平静而缓和地说着话,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的肢体接触,你却还是会因他体贴的话语,而于心头猛然生长出羞涩的藤蔓。

    考虑到硝子的存在,你在夏油杰小心翼翼的守护之下,扶着课桌椅的边缘缓步来到教室门口,在走出几步拉开足够的距离后才小声答道:“好,那我这就去了。”

    “等……”

    “你不许跟上来!一会儿我们直接在延山麓见——”

    你仿佛是铁了心一般地要将夏油杰甩在身后,一撂下这话,便慌里慌张地边向前跑去、边朝着身后的夏油杰摆了摆手。

    在这个过程中,你原本羞赧而愉悦的心情却仿佛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它只要稍微一用力,这诸多的情感就会被压制下去,转而在你的心头泛起更深一层的飘渺的感受。

    好像从前的你也曾这样同谁挥手道别过。

    这次抓不住的画面没有像从前一般闪现在你眼前,你在奋力向前奔跑的同时,发现它似乎根植在你的记忆之中,只要此时此刻的你稍作努力,便能够回想起你是在何时何地、究竟是对着什么样的人做出这样的动作的。

    这个认知令你提高了自己的速度,但直到你的喉咙泛上一阵难以言喻的血腥气,你都没能打破这层虚幻的屏障。

    你并不为此而感到失落。这于你而言是常有的事,如果要强行去追寻一个答案的话,反而会让自己陷入令人头晕目眩的剧痛之中。接下来你还要和杰去约会呢,若是将自己折磨成这样,可是一点儿都不划算。

    许是因为现在正处于工作日的下午,宿舍楼内一个人都没有,你数着自己在楼梯上的脚步声,熟练地摸到房间门口——明明是住惯了的寝室,竟令你感到分外陌生,好在屋内熟悉的香味依旧没有变,只要闻到它,你就有种想要扑到自己的床上睡个昏天黑地的冲动。

    不过这可不行,你还要约会的!

    你以最快的速度换下了自己的衣物,并拆掉身上的纱布,以方便自己洗一个足够快的战斗澡。衣柜里除了制服就没有现下合适你穿的衣服,好在硝子之前为你改好的衣裙还好好地挂在里面,你立即就将其摸出来换上,在确认自己从头到脚都挑不出错后,这才出门往延山麓赶去。

    尽管你在前两个月一直孤身一人处于破旧的宅邸之中,但你没有荒废掉练习自己对于咒力的感知,也正是因为如此,从前待惯了的高专于现下带给了你全新的感受。

    从九十九由基与夏油杰的对话中,你知道了咒力这种东西是只有人类才能够产生的,并且你现在也发现了,人类在产生咒力的同时,它们也在每个人的身上往外逸散,而咒术师和普通人类的区别就这样直白地展现在了你面前——如若是普通人类,用你的这双眼睛看去,会觉得他们周身的轮廓格外模糊不清;而在看咒术师时,就完全没有了这种虚无缥缈的感觉,而是散发着强烈光芒的实体。

    普通人无法控制自己向环境之中散发咒力,而这紫黑色的印痕被残留在人来人往的建筑物之上,甚至是脚下行走过的每一寸土地、肉眼所能见到的每一株花草之中,这些共同构成了你的双眼所见。

    不知怎的,你想你的视力从此之后应该也不会再有任何进益了。

    夏油杰是个格外守时的人,况且他现下的确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便一直坐在延山麓鸟居后的台阶之上,等待你的赴约。

    夏日的天气多变得像是孩子的脸,也仿佛是他永远都在变化着的行程表,放晴的速度属实是快到不可思议。他已经从地面上寻找不到任何一点湿意,这倒是正好方便了他席地而坐,默默地思考起方才他送九十九由基离开时对方所说的话。

    「不要再为星浆体的事情烦恼了——或许是那时候已经有另外一个星浆体、又或许是有新的星浆体诞生了,反正天元目前状态很稳定。」

    啊……他想也是。是该这样的。

    只要不是为天元而死,她的死亡自始至终都是毫无意义的。

    尽管时间已然过去一年之久,这桩失败的任务还是被他人主动提了出来,并且将夏油杰的固有认知冲刷得清楚明白。他似乎能体会到你常与他言的头痛是何种感觉了——那是一种连脑浆都好似在被人强行翻腾的痛楚,令他几乎要在这炎热的天气生生落下冷汗来。哪怕你轻快的脚步已然在他背后响起,他也提不起力气去对你做出回应。

    “杰?”

    对他的痛楚全然不知的你只能看到他体内的咒力流愈发膨胀,忍不住在靠近他时轻唤了他一声,果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你下台阶的动作原本很小心,在发觉到夏油杰明显地不太对劲后,立刻提了速度向他奔去,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抱住他比起从前要单薄得多的脊背。

    怕吗?其实是怕的。你担心你所做的这一切是基于神女有意而襄王无梦的基础上。从前你总觉得你们是一类人,你与他之间仅仅只隔着一层半透明的薄纱,你只要伸出手去就能够触碰到他的本心,而现在不同于以往,身体上的距离在愈发贴近的同时,心却隔得越来越远了,你甚至疑心你若是什么都不做的话,他会彻底地带着一颗伤怀的心就此离开。

    你想做不定的、能够围绕在他身边的种种事物——风景、光芒、海鸥、天空……或者是一只能够被他拿起贴近耳边的海螺,就此让你的感情怯怯地混进海浪的轰鸣之中。

    这样拥抱着夏油杰的同时,你们之间进行了一个惯例上的热传递。

    他浑身上下似乎只有那个令人安心的怀抱是温暖的,用来保护你的脊背冰冷地像是钢铁铸就。你们就这么温存了一会儿,直到夏油杰主动开口,你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自己的手。

    “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疑问,但他与往常无异的语气与方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态度让你略略放下心来,被收回去的手再度向他伸去,想要达成一个将他拉起的动作。

    “嗯,当然啦。希望能赶在宵禁时间之内回去呢。”

    夏油杰抬腕看了眼腕表。下午四点钟的时间倒也不晚,更何况你们完全可以坐上他的蝠鲼咒灵,让它带着你们去想要观赏的地点,这会省上很多于路途之中奔波的时间。

    他将自己的手搭上了你的手,却是没舍得太过借助你的力量,另一只手撑着砖石台阶站起身来。他的手指关节之上沾着细碎的砂石,他本不愿惊动你,想着自己将就着在裤子上将其抹掉就好,你却先他一步捉过他的手去,小心地用口袋中的手帕将他的手擦净。

    “我们走着下山吧,今天就让小蝠鲼休息一下好啦。”

    你微笑着收起手帕,牵着他的手一路快活地走在前面。

    从前你在发觉一个又一个残酷的真相时,曾经多次扪心自问过自己活着的理由究竟是什么,然而你现在才意识到,遍地都充斥着你想要得到的正确答案。这世界上总有生灵是需要着你的,它或者它们,在期盼你成为一个有生命力的人,并将这份感受带给你爱的人。

    延山麓外便是环山公路,你像是铁了心一般,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下去,直到双眼望见了半山腰的休息处告示,才肯稍稍停下来,主动对夏油杰开了口。

    “我好像还没有告诉过你,我的这双眼睛最近能看到更多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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