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接到的新任务不是除魔,而是去给容城一个闹饥荒的村子送些吃的以及帮他们解决困扰已久的干旱问题。

    村里许久没下过雨,连日爆晒,村子旁边的河流也渐渐干涸,宋忧淅和周之月一起施术把更远处干净的湖水引到河流里,宋忧淅又施术唤来一场雨,大雨持续下了两个时辰,庄稼久旱逢甘霖,想必不日就会长好一些。

    一切都忙完之后,他们并没有久留,转道回了一趟辞易宫。

    “师姐,回辞易宫做什么呀?”凤挽问。

    边烁年扯了扯她的袖子提醒道:“历练中期要挑一日回去汇报总体进展,你忘了?”

    “正好其他两位带练师兄和霜兰师姐也是选了今天回去,我就和他们约在一块了。”宋忧淅说。

    六人回去的时候,在辞易宫山脚下碰到了霜兰一行人,互相打过招呼之后又一起去议事堂。

    世修和离不暂一拨人要晚一些,不过都是一个不缺。

    几位师兄姐分别和宫主以及宫主夫人汇报完便带着自己的历练弟子出去了,宋忧淅是第一个汇报的,最后也只有她一人留下。

    宫主夫人牵着她的手,问她这些时日可还适应得来,毕竟这是她“失忆”后第一次带弟子出门历练,会关心一下在所难免。

    “娘,放心,适应得来。”

    宫主也坐在旁边,两人一人问上一句,宋忧淅都一一回答了,并叮嘱她们不要担心。

    “我听说那个什么海夜主宰盯上你了,你可千万要小心。”宫主说。

    “好。”宋忧淅道,“你们也要保重身体,手中事务可以多分一些给手下弟子,不用凡事都亲力亲为。”

    两人也笑着应下。

    宋忧淅出来后,看见两位师兄和之月都在等她,其余弟子都先回各自住处了。

    天色已晚,她们会在宫里住一宿,明早再动身出发。

    宋忧淅和两位师兄多聊了一会,后面就和之月一道回去了。

    最后因住处不在一处,行过一段路后两人也分开了。

    时隔多日,她又见到了度十。

    只不过一见到它,她就会忍不住想起系统,好在系统当初放了度十一马,虽然系统随时随地都可以出现挺令她糟心的。

    “度十,好久不见。”宋忧淅摸了摸它的羽毛。

    “比起往年,这可算不上久。”

    之前度十和她都是一年才能见上一两回,如今的确算不上久,她笑说:“也是哈。”

    “你明早走?”

    “嗯。”宋忧淅趴在桌子上看它,“我可以带上你,你要不要去?”

    “不去。”度十回得不带一点犹豫。

    “好吧,那你继续歇着等我回来。”

    她和度十相处几月,也算是了解它一点。相比去外边,它好像更喜欢待在辞易宫,,用度十的话来说,它早就习惯并享受这种偏安一隅的生活,懒得折腾,待在这里它才有安全感和归属感。

    宋忧淅沐浴完回床上躺着,也许是有点累了,也许是回到了熟悉的环境,她很快就睡着了。

    夜里响雷,下了一场雨。

    早上醒来时,地面湿漉,雨淅淅沥沥下着。

    她一打开门,就看到已经等在门外的劣适和刘介迟,他们一人撑着一把黄色的油纸伞,见她要出门,劣适走过来将她接上。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不管做什么都养眼,他就站在雨里撑了把伞来接她,她也欢喜。

    兴许是因为撑伞那个恰好是她喜欢的人。

    几人在宫门等其余人到齐,又重新续上历练未完之途。

    宋忧淅她们到皓城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几人各自收起伞。

    在几人路过一间茶馆歇脚的时候,有位女子从街边过来向独倚在木梁边的劣适靠了过去,宋忧淅看到刚想提醒,却见刘介迟要出言提醒时,那女子似有所感,一个警告的眼神将刘介迟的话瞪了回去,刘介迟大事不妙地啧了一声,一脸无可奈何,宋忧淅就猜到女子和刘介迟他们应该是熟人,还是一个有威严的人,她也不好出声了。

    因为离得不算远,女子有什么举动说了什么她们都一清二楚。

    女子比劣适低了快一个头,劣适在她靠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只不过装不知道,对方直接揽上他肩的手他也没避开。

    “阿适,你可真是叫我好找,想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

    “你怎么来仙尘之域了?”

    “怎么,只有你能来我不能来,都大半年没见了吧?”她说着揽他肩的手变成了落在他背上不轻不重的一掌,“想你了这不就来了,还好意思问,你就不能稍微自觉点去找我?”

    “嗯。”

    这一声应得可谓敷衍。

    女子盯他:“这态度。”

    “再过半个多月我就回去了,行吗?”劣适笑着同她打商量。

    “可以。”女子满意地说。

    后面女子又凑到劣适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没人能再听清,只是听到劣适心情颇好地回了一句:“是。”

    女子听完更满意了,眼睛都跟着亮了好几个度:“出息了呀。”

    女子朝她们这边看了一眼,对他道:“那我不打搅你们了,我也要在这好好玩几天才不枉此行,你也抓点紧。”

    “您玩去吧。”劣适说。

    女子离开之后,劣适才走过来同他们一块坐。

    他一坐下,刘介迟就说:“我尽力了,能拖那几天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还是找来了。”

    “难为你了。”劣适说。

    “你知道就好,没下次了我跟你说。”

    “嗯。”

    劣适转向宋忧淅,说:“师姐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虽然宋忧淅听了那么多,到最后听见那个您字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猜测,但还是顺着问了:“她是……”

    其余的人也一副好奇的样子等着他回答。

    他说:“我母亲。”

    “她真的年轻又漂亮。”

    看外貌也就三十多岁,哪能看出她已经活了七千年。

    “听她的意思,你们都半年多没见过了。”

    “她喜欢四处去玩,我们一般遇不上,我父亲一样比较忙,也会经常大半年见不到,这就导致我最闲。”

    宋忧淅:“能看出来。”

    他们每人喝完一杯茶,又即刻动身。

    兜兜转转,她们又回到了东阳门的地界皓城,不出意外,那位明竟还是没回门内。

    这次要除的是几个为非作歹的小魔,几人分工配合,很快就完成了任务。

    暂时还没有接到新任务,宋忧淅打算自己再去一次东阳门,她觉得自己很有那三顾茅庐坚持不懈的劲头,其他几人就留在客栈等她回来。

    果不其然,明竟还是不在。

    从东阳门出来,她看见劣适等在外面。

    “你怎么来了?”

    “快下雨了,给你送伞。”

    她下意识望了一眼天色,阴云密布,来的时候她都没太注意,因为有法术瞬移,回去就算下雨,她可以再用法术瞬移回去,不行也有法术屏障挡雨,再不济也能找东阳门的人要一把伞,何苦他亲自来送?

    “你这么委婉,我怪不适应的。”她又在憋笑了。

    宋忧淅走到他身边,看了眼他空空的手,说:“少尊,伞呢?”

    “没带。”少尊坦荡荡。

    忍不住一点,宋忧淅笑出声:“离谱,您到底来干啥的呀?”

    “看你这回有没有见到人。”

    宋忧淅摇头:“没呢。”

    两人一起调头往回走。

    “为什么一定要见他?”

    “为什么一定要见他?”宋忧淅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大概和我想见你们魔界太子的心理是一样的。”

    都是我完成任务必须要去做的事。

    “如果一直见不到……”

    “我会等,他那里或许会有我一直想追寻的答案,或许有找到让夜沧渊归入寂灭方法的线索。”

    “想见魔界太子也是如此?”劣适不解。

    “对,他身上,也有我想寻找的答案。”

    宋忧淅没说出口的是,魔界太子那里,有她梦寐以求的心安。

    一直见不到他,或者见到了都不知自己曾见过,就没有办法完成主线任务三,无法知道谁会对他的生命有威胁,更无法阻止他的死亡。

    而每一个任务失败,都会牵连到劣适。

    见到他,她才知道怎么实施下一步,才能知道怎么避免任务失败。

    这些都是宋忧淅无法述诸于口的,里面有她的秘密,她的坚持,她的心安。

    主线任务二也是注定完成不了的。

    她喜欢上的人是劣适,又怎么和魔界太子相恋。

    她想,也许她的喜欢也是一个错误,她喜欢上劣适,主线任务二失败,最后惩罚时牵连的还是劣适,他何其无辜要为她的行为买单?

    也因此,她不能再让任何一个主线任务失败了,更重的惩罚牵连,她承受不起。

    他们最后还是用瞬移术回去的,周之月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俩进门,脸上的姨母笑藏都藏不住:“哟,二位回来啦!”

    旁边的刘介迟笑得和她一样显眼,毫不避讳。

    宋忧淅朝周之月走过去:“是啊,没见到人,就回来了。”

    随后凑到她耳边低语:“你笑得收敛点。”一脸磕到糖的样子。

    “好好好。”周之月连声答应,她碰了一下旁边的刘介迟,“你也是,别笑这么乐。”

    刘介迟听了她这一句彻底破功,笑得更欢了,丝毫不知何为收敛。

    劣适视若未见,宋忧淅也不想管了,因为连一旁的凤挽边烁年都已经察觉到他们师姐和这位叫劣适的弟子有点迷。

    欢笑方止歇,就有一帮人浩浩荡荡地冲进客栈,客栈里的人见状忙起身逃离,想远离这是非之地。最后一楼的客人全走了,只剩下他们几个。

    为首的是一名女子,手中紧紧攥着一根鞭柄,面色不善,目光更是锐利如鹰隼,依次从他们身上扫过。

    她的身后站着十几个黑色装束的男子,他们手中都带着兵器。

    客栈老板想出面劝那些人几句,但见他们来势汹汹,也不敢多说话,才刚要起个头,那女子就挥动手中鞭根,灵力一出,鞭根立刻凝出一条红色长鞭朝他落去:“找死。”

    宋忧淅见状即刻使灵力将桌上一个瓷杯击出拦下长鞭的攻击,那老板腿都吓软了,完全顾不上道谢,见势不妙落荒而逃,留下这个修罗场。

    女子手一松,将手上鞭根收了回去,目光死死盯着宋忧淅,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宋忧淅。”女子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我给你们一个留全尸的机会,把我妹妹还回来。”

    六人现在都已经站起来了,双方僵持对峙。

    “你找错人了吧?莫名其妙,一上来就大打出手,还让人家还妹妹给你!”周之月说。

    “需要我提醒你们一下吗?”女子说,“陇山。”

    她要是这么说的话宋忧淅就明白她指的是谁了,她不假思索:“还不了。”

    “你再说一遍!”女子手握成拳,咬牙切齿道。

    “再说几遍都一样,她杀了人,理应偿命。”

    劣适在旁边火上浇油 ,附和了一句:“活该。”

    女子当即挥鞭而来,她身后的手下也一拥而上,不消其他人出手,劣适抬手就落下一道结界,看着这群人撞上被反弹回去又试着冲过来,企图突破结界。

    女子在结界出来后就站到了一边,等她的手下破结界,见那群人屡试无果,她自己出手破除,却发现结界纹丝不动,她从最初怒视宋忧淅到现在不可置信地看着劣适,恨到牙痒。

    这时,刘介迟突然出声:“我操,我说她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他凑到劣适旁边,“她是化琼芳。”

    宋忧淅对这个名字有印象,稍微回想一下,就记起来了。

    魔境里那个传要和劣适联姻的人。

    劣适闻言把结界收回,对化琼芳说:“是你啊,化琼芳。”他朝她那边走近几步,整个人气场十足,无声之中自带威压,“要么滚,要么死,选一个。”

    宋忧淅听他这话不像在开玩笑,心里都替化琼芳捏了把汗,满心想:也用不着我出手了,你自求多福吧。

    化琼芳在刘介迟说出她名字那一刻也认出了刘介迟,两人见过几次面,她记得这位左护尊,而和刘介迟这个左护尊待一块还那么有实力的人,她只能想到少尊。

    “走。”化琼芳知道劣适真能干出说杀就把她杀了这种事,她们少尊虽不如太子殿下那么令人闻风丧胆,但能和那般恐怖的人待在一块的,又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手段,如今还愿给她选择,估计也是自己还没做到让少尊要杀她的地步,她竟心生庆幸,还好自己还未行太无可挽回的事,之前想通过化族势力与他联姻,心里也知那不过是痴心妄想,但她就是要试试,万一呢?

    保命要紧,她现在只能先回去,救妹妹的事得另寻时机。

    她来时多威风,走时就多狼狈。

    劣适这一出手,就暴露了他不一般的实力,凤挽和边烁年都看出来他不简单了,他在张扬过后还要装模作样讨夸:“师姐,师弟这表现可还行?”

    宋忧淅想给他打一串数字六,可惜没有键盘,委实遗憾。

    “我师弟嘎嘎厉害!”宋忧淅边说边在心里给他竖拇指。

    “师姐,嘎嘎是什么意思?”凤挽问出了好几个人的疑惑。

    “形同特别。”

    劣适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

    宋忧淅想,这才是我所认识的劣适,无拘无束,身上总带点玩味和恶趣味,但从不令人反感,他张弛有度,能把很多话和事说得或做得恰到好处,要不要做到最好,也全凭心情和意愿。

    他就是这么一个嚣张、肆意、又游刃有余的少年。

    劣适啊劣适,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宋忧淅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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