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你信我

    梓宸闻言心头一跳,也不说话,只是凝视着身侧的爱妻。

    羽瑟轻笑:“我起初还真有些将信将疑,你能对我做出那种事,未见得不会害勋。但再想想,后来你也晓得我同他不过是兄妹,我也与你成了亲,你实在没道理为了坑害他去杀害对你一往情深的莫菱。”

    梓宸心中一松,反而有些感谢程峰没头没脑杀害了莫菱,既然羽儿将罪过都归到了他身上,只要自己瞒得好,想必那些过往便可随风而逝了,当下握了爱妻的手道:“你放心,如今世人皆知郑兄的为人了,那程峰背后无论是谁,想必也不会再徒劳做什么手脚。”

    羽瑟微微点了点头,颇有深意道:“但愿如此。你不怪我做这些,都打着你的名号?”

    “又不是什么坏事,如今都说我明察秋毫呢。”梓宸给羽瑟又续了半碗汤,状似不经意道,“只是觉得奇怪,管家说,你不曾找他要过我的印鉴。”

    羽瑟也不躲闪,一面喝汤一面浑不在意地直言相告:“在盛府听到的消息,哪里来得及?本想自己邀莫老他们,但我偏袒郑勋久矣,怕他们不愿搭理,干脆仿了你的字,他们倒也都信了。”莫老等人面对一问三不知的下人,自然会亮出“云盟主”寄去的信件,府中管事十有八/九是认得出梓宸字迹的,刻意瞒着反而不妙……

    梓宸听到此处,心中疑虑果然轻了些,也不愿深想为何爱妻能轻易仿出自己的字,撑着下颚看她喝汤,闲聊般接着说道:“盛庄主倒真是消息灵通,竟发现了这么名不见经传的程峰。”

    羽瑟也闲聊般回道:“是啊,听盛庄主说,他好不容易发现了个同哥哥身形像极了的,偏巧这人正是当初被韦裴看中的弟子,若是阴差阳错承袭了韦裴的功力,自然有本事犯下那些事。”

    梓宸失笑:“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无主惨案又何其多,盛兄竟单凭那程峰是韦裴弟子就推测出这么些,实在是不得不服。”

    羽瑟奇怪地睇了梓宸一眼,摇了摇头道:“推测恐怕算不上,不过是有那么两分怀疑,只是我绝无可能放弃为哥哥洗刷冤屈的机会罢了。没成想,还当真将那程峰诈了出来,既然他敢冤枉哥哥,我便将所有死的不明不白的人都算在他头上。”

    梓宸闻言默然,想到羽儿召来的那些江湖人士中,虽绝大多数是真有亲眷好友死于自己授意,却也的确有那么几桩与自己无关的悬案。难道,那一夜在屋顶的贼人,当真同她毫无干系?

    羽瑟见夫君这副模样,立时冷下原本还算温和的笑意,将汤匙扔回碗中,凉凉道:“怎么?怪我污蔑攀扯,过于狠毒?”

    梓宸被汤匙磕碗那一声清脆唤回了神,下意识安抚道:“怎么会?原本就是他罪有应得,我只是有些担心你。是我不好,这等情急之时,竟不在你身边。”

    羽瑟看他一副温柔自责的模样,抿了抿唇,将头侧到了一边:“说起来,你这是去做什么了?”

    “去寻一味药材。”梓宸见羽瑟缓下口气,这才握了她的手,又掏出巾帕替她拭了拭溅起的汤汁,“再用些?”

    羽瑟摇了摇头:“吃好了。”

    梓宸见羽瑟没有挣开自己的手,心下一松,柔声道:“腿不疼了吧?我陪你走一走?”

    羽瑟轻轻点了点头,任由梓宸揽着自己站起来,又听他接着道:“我有一个好友,中了不知什么来历的妖毒,只盼加了这一味药材,能研制出解药。”

    羽瑟不料他竟会对自己说这些,顺着问道:“你先前隔三差五将自己关在药房,便是替那友人研制解药?”

    “不错,他在江湖中没有名号,却是我早年最亲近的人,名唤云岳。”梓宸牵起爱妻的手捏了捏,“现在他受制于妖毒,等我替他解了毒,再介绍你们认识,你也暂且当做不知此人此事,可好?”

    羽瑟不置可否点了点头,面上不显,心中却很有些触动。想当初自己曾在那冷羽瑟本尊的枕芯中翻出了一本类似于情感日记的东西,若是没有记错,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云梓宸告诉她自己曾改过名,而他曾用过的名字,正是云岳!

    云梓宸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时常在药房捣鼓,并非全然为了制毒操控旁人?难道他一面受妖毒所苦,一面偷偷研制解药?若他当真暗地筹谋,也终将脱离妖界,兴许,真的不必再为难他……

    “羽儿,羽儿?”梓宸拉着羽瑟一路闲适漫步,走到了荷塘边,便想陪她在这里喂喂鱼,不料叫了几声都没反应,这才挡了她的去路。

    羽瑟冷不丁回神,看着凑到面前的俊颜,下意识皱了皱眉头,梓宸连忙撤远了些,温声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羽瑟侧过身子,稍稍前倾倚在荷塘边的栏杆上,拨了拨耳边的碎发,半晌没有言语。

    梓宸也不在意,接过下人递来的鱼食,挥手令其退下,将小瓷罐递到爱妻眼前:“有些日子没陪你喂鱼了。”

    羽瑟接过小瓷罐,捻了几粒鱼食撒下去,凝视着微波的水光,轻声道:“方才只是在想,妖界作恶多端,不知在我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其败落。”

    梓宸心下一软,暂且将心中种种疑虑搁置,走到爱妻身后,一手覆在她端着瓷罐的小手上,一手将她圈在怀中,微微低头,吻上她的发香,轻声道:“能的,一切都会好的。我们定会在轩辕绞之前寻齐神器,叫妖界从此不能为祸人间。我定会好生爱你护你,绝不让任何人再伤你分毫。羽儿,你信我。”

    羽瑟低垂了眉眼,云梓宸,你莫要骗我,我真的累了,这一辈子的仇怨报复,是不是可以,就此划个句号?

    梓宸未听到爱妻接话,正苦笑,便觉心上人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下来,顿时喜上眉梢,小心翼翼紧了紧虚揽佳人的臂弯。

    蓝儿给羽瑟熬好加了料的甜汤,远远送过来时,便见了相拥而立的盟主夫妇,脚步顿时一滞。

    自羽瑟嫁给云梓宸,对他的态度都还算和缓,日子久了,蓝儿也偶尔能看到他们夫妻二人靠得近些,可如今天这般场景,却是头一次的。

    蓝儿并不清楚云梓宸和妖界的牵扯,更不晓得他曾对羽瑟施暴,只当他是个在人界玩弄权谋为非作歹的伪君子,在心中对方才无脑般觉出的“岁月静好”呸了一呸,转而又想,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云梓宸贵为盟主,俊朗不凡又武艺高超,还显而对姑娘很是有情,若他能在姑娘的感召下改邪归正,也未见得不是良人。

    想到此处,蓝儿又甩了甩小脑袋,还是莫要多想,赶紧让姑娘将早晨落下的一顿药喝了,才是正事……

    接下来的日子,梓宸便果然如其所说,成日将自己关在药房里捣腾,但每每到了晚膳时分,定会出关陪爱妻用饭。

    羽瑟素来不喜欢那些个药味儿,自然不会去药房晃悠,夫妻二人相对的时间并不多,之间的冷清却仿佛少了些。

    蓝儿在一旁看着,也不知是欢喜多一些,还是忧虑多一些,只觉自己竟如同个操碎了心的老嬷嬷。

    羽瑟这些日也不知想了多少,终于不再犹豫,左右程峰已将罪责都顶了,云梓宸也有心悔过,那当初他做下的错事,便当了了吧。

    云梓宸,只要天下太平,亲友康健,过往那些,你伤我的,我骗你的,便让其随风而去吧。来日风波平息,你继续做那万人敬仰的盟主,我自游历万水千山,你我也可相忘于江湖了……

    谷涛原本依梓宸的吩咐在外办事,没成想听闻了程峰之事,心头大感愤恨,马不停蹄赶回了离城,一见梓宸便阴阳怪气道:“表哥为了讨夫人欢心,可真是舍得,这么一把利刃尖刀,说折就折了。”

    梓宸自然晓得他说的是程峰,但也不能将羽儿推出去挡着,只能自己认下:“盛璟然已然怀疑他,我也没办法。”

    谷涛恨得牙痒,这程峰是自己看中的,好不容易才从云梓宸处得来了解药的方子,想要将程峰收归己用,谁曾想就这么功亏一篑,强自压了压怒火:“寻个法子再将他误导去了就是,何须连崇仁剑都挖出来坐实罪证?”

    听到自己刻意不愿去深想的崇仁,梓宸揉了揉眉头,崇仁剑早就被谷涛埋下了地,除了自己和谷涛的心腹,便只有那一夜隐于书房顶上的女子晓得:“其实,那晚你我商议莫菱之死,屋顶有人。”

    谷涛闻言先是一惊,接着便是半信半疑:“何人?”

    梓宸又揉了揉眉心:“没逮住,叫她跑了。约莫是你我进屋前就在屋顶候着,待你走后她才施展轻功要逃。”

    谷涛眯了眯眼,下意识瞥了一眼屋顶,沉声道:“那便是家贼难防了。”

    梓宸又如何不知?但心中总有那么两分侥幸,牛头不对马嘴答道:“也未见得,郑勋确是忠义豪爽,想替他伸张正义的人,怕也不在少数。”

    谷涛扯了扯嘴角,心中有了计较,眼珠一转,接着问道:“既然他能等到我离开,为何不等你也离开?是笃定你听不见声响,还是,若你先行一步就会露馅?”

    梓宸心中越加烦闷,这一点亦是自己刻意忽略的,夜深了,自己离了书房自然就回寝房,若届时见不到羽儿或蓝儿,也免不得要生疑。但,兴许那女子真的只是探够了消息又淋足了雨,没料到撤离之时会惊动自己罢了。

    谷涛见梓宸烦躁难耐,反倒缓下面色,稳稳坐下倒了茶,状似无意抖了抖袖中的小瓶,假意安慰道:“罢了罢了,兴许真是赶巧了,毕竟这府中也都是老人儿了,想来没有二心,更不会有你逮不住的高人。更何况,既然程峰已然死了,死无对证,那人就算听到些什么,也难将火烧到我们身上。”

    梓宸仍有些心不在焉,随意点了点头,顺手就将茶水接过饮尽。谷涛见状,眼中凉薄一闪而过,云梓宸啊云梓宸,你倒是和你那所谓痴情的老子一样,也该让你尝尝爱而不得反被伤的滋味,你们欠我娘的,欠我的,总要一件件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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