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姜素素可能在南坞的消息,梁深便进宫向竹煊讨了恩典,然后带着竹煊亲笔写的书信及通关文碟即刻赶路。

    南坞地处大邕的南边,是大邕的附属小国,国内百姓大多以种植桑树养蚕织布为生。每年大邕贩卖的不少绸布皆是出自南坞。

    姜素素与阿缇娜一路快马花了二十天抵达南坞,她母亲的闺名叫雪殊,南坞国内便到处都是雪殊斋,斋内皆供奉着她母亲的画像。

    逢年过节,不少百姓会去斋内祈求平安亦或是求别的。

    姜素素来了后,南坞国王亲自召见她,亦提到要将雪殊斋的画像换成姜素素的,被她婉拒。

    她母亲是实实在在为南坞百姓做过贡献的,而她什么都没为南坞做过,自然不配接受百姓们的供奉。

    姜素素与阿缇娜回到她母亲生前住过的宅子。宅子不大,前后都种着桑树,门前还有条小溪,溪水清澈,每日阿缇娜都取溪水煮饭,烧出的饭总有股清甜之香。

    姜素素则跟着城中百姓学习养蚕之法,每日早出晚归,闲暇之余便练练字。她感到一种久违的平和。

    似乎就这样一直待在南坞也不错。

    只是偶尔抬头看到星星时,会想她看的这颗,梁深能不能看到?

    这日,姜素素在房中练字。

    过了片刻,阿缇娜走进来,似有话要说,可一直犹豫不决。

    姜素素笑着随口打趣问:“可是没抢到菜?”

    阿缇娜:“没有,今日菜可新鲜了呢。”

    “那就是隔壁家的小顺调皮又捉了咱们的鸡?”

    “没有。”阿缇娜还是摇头,有些心不在焉的。

    姜素素想了想,“那是听兰公主惹你生气了。”

    听兰公主是国王的掌上明珠,自小活泼好动,捉鸡摸鱼不在话下,只女红尤其差。国王便安排阿缇娜亲自教导,赐予她随意打骂之权。

    可到底是一国的公主,岂真的容阿缇娜随意打骂?因此倒常常将阿缇娜气得瞪眼睛,却无计可施。

    姜素素忍不住为她辩解,“听兰性子活泼,你让她坐在那一连不动几个时辰,是真的为难她!”

    姜素素等了会,没等到阿缇娜说话,诧异抬眸。

    往常这时候,但凡她为听兰说话,阿缇娜便有一大堆道理等着她。

    可现在阿缇娜不说话,只蹙着眉一言不发,这实在是很反常。

    姜素素搁下笔,走上前问:“到底怎么了?”

    “小姐……”

    阿缇娜抬眸,只唤了她一声便没下文。

    姜素素又道:“你若不说,我便亲自进宫。”没有什么消息能瞒得过宫内。

    阿缇娜这才咬咬牙,合盘托出。“大邕改朝换代,昶王殿下已登基月余。”

    竹煊?昶王登基了?

    姜素素立时问:“那梁深呢?”

    果然,她就是怕姜素素会如此,所以才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将此消息告诉姜素素。

    阿缇娜回避着她的话,亦忍不住规劝道:“小姐,我们好不容易有了如今安稳的生活,你可不能做傻事啊!从前种种都过去了,我们都该向前看。南坞与大邕京城相距甚远,消息传到这都一月有余,他或许已经成亲了!”

    姜素素垂眸不语,一面想着可不是么。

    梁深与梁堂日夜兼程赶路,终于赶到南坞。

    他昂首站在南坞国王面前,呈上竹煊亲笔写的书信。

    国王看后,态度恭敬些许,“不知少将军要我帮什么忙?”

    这信上,竹煊再三交代让他力所能及帮助梁深。

    梁深以中原礼仪行礼道:“我想找个人,她名叫姜素素,是先圣女之女,不知国王可否行个方便,让我见一见她?”

    国王沉吟片刻,“当然可以。”

    梁深眼眸微亮,姜素素果然在南坞。

    “不过——”国王顿了顿又道:“她此前已经离开了。”

    梁深眸色突暗,忙问:“离开?她去哪儿了?”

    国王摇了摇头,“她走得很急,连我都未曾知会一声。”

    梁深连连懊恼,阴差阳错,他们竟又错过。

    他谢过国王,还是去了姜素素在南坞的家。院门上着锁,他翻墙而入,梁堂在外等候。

    宅子很小,只两间屋子。

    梁深去了其中一间,书案上还放着些字帖,下面压着纸张。

    上面的字,梁深一看便知是姜素素所写。

    教了她许多回,姜字中间那一横要写长些,可她始终学不会。她总说要那么长做什么,旁人看得懂是个姜字便好。写得太长,反而浪费墨水。

    既是如此,还要练这个字做甚。

    梁深四处看了看,屋子很小,两三下便能看完。

    有阵风自敞开着的屋门倾泄而入,吹落桌角的些许纸张。

    梁深弯腰将它们拾起,一份接着一份,直到拾完,他看着最上首那份微微愣神,那上面是他的画像。

    旁边还提了句诗:“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梁深情绪大落大起,顿时欣喜若狂。

    梁堂还不知怎么回事呢,便见梁深如阵风似的掠过。

    他飞快上马,只留下一句“速回京”淹没在风里。

    越靠近京城,姜素素越有些近乡情怯。

    她此番任性有些对不住阿缇娜。在她看来,是她让阿缇娜被迫背井离乡了。

    姜素素道:“嬷嬷,您将我送到京城,便回南坞吧。”

    此前她要独自回京,阿缇娜不允,只说一路山高水长,一切皆有变数,她不放心要将姜素素亲自送到京。

    姜素素拗不过她,只好答应。只是回京之后,她万不能耽误阿缇娜了,因此才有此句。

    阿缇娜不同意,“小姐在哪我便在哪。”

    “可是——可是您分明是想待在南坞的。”

    阿缇娜却摇头,“小姐分明也是喜欢南坞的,不是吗?”

    这些日子,姜素素的开心欢愉,阿缇娜都看在眼里。

    一个人的眼神骗不了人,因此阿缇娜才那么想姜素素能留在南坞。

    姜素素的确是喜欢南坞的,喜欢南坞宜人的气候,喜欢南坞纯朴的民风。但……他在京城。

    因此,不远万里,也皆是为了他。

    又过了两日,她们重新回到京城。明明才数月光景,倒像是经年一别似的。

    街上的每一处都令姜素素充满好奇,仿佛一夕之间回到她初入京的时候。京城便是有这样的魔力,让人无论来多少次,都像初来般那样保有新鲜好奇之感。

    阿缇娜是不知姜素素心中诸多感概的。

    快到岔路口,她问:“小姐,我们去哪?”

    “自是梁府。”姜素素想了想又道:“嬷嬷,您与素素一同住梁府吧。”

    阿缇娜拒绝道:“老奴住驿站习惯了,还是……”

    姜素素难得强硬,“您若是不答应,我便亲自送您回南坞。”

    过了会,马车再度转弯时,阿缇娜叹了口气道:“老奴听小姐的。”

    马车稳稳停在梁府门口。

    姜素素下车,门口扫地的小厮骤然看到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几度揉了揉眼,才确定是姜素素无疑。

    他忙兴高采烈地往府中报信,“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姜素素亦笑着。

    “驾!驾!”一阵阵马蹄声清晰传来。

    姜素素还未看清来人,便被熟悉的沉香味包裹。

    梁深紧紧抱着她,如同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什么话都不想说,只想就这般抱着姜素素,天长地久,不论朝夕。

    姜素素亦然,她的下颚抵在他肩上,伸手轻缓抚着他的后背,低声哄着男人,“我回来了。”

    梁深鼻哼了声,小心翼翼问:“还走吗?”

    姜素素摇着头,“不舍得走。”

    他呼吸渐促,抱得姜素素越来越紧。

    姜素素任他抱着,直到快喘不过来气时,才垂了垂他的背,微微抗议。

    梁深抱够了,放开姜素素些许。

    姜素素这才看清梁深的模样。好好的风姿朗月的少年郎怎么变得像是个草莽大汉般。

    她微怔,倒不是嫌弃,只是好奇问:“这……这几个月你竟未梳洗打扮?”

    当了许久背景板的梁堂眼见终于有他说话的机会,怎能不尽情发挥。

    他道:“这几个月,少将军都在寻小姐,不是在赶路,便是在找人,连睡觉都是奢侈,哪还顾得上打扮?”

    姜素素闻言,看向梁堂,见他也如草莽大汉一般。

    主仆二人皆是风尘仆仆,似赶了许久的远路而来。

    姜素素不确定问:“你去了南坞找我?”

    “可不是嘛!”梁堂越说越起劲,“小姐你不知道,我们赶了快一月的路到南坞,却被告知你刚走,少将军为了追上你,彻夜不眠不休赶路,如此才与你们前后脚到。”

    梁深凉凉看了一眼,“你近日的话似乎越来越多。”

    梁堂忙噤声,心里不免却想着,可怜他跟着主子一路风餐露宿,主子不眠不休,他亦不眠不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连说句话都被嫌弃。

    姜素素心疼地看着梁深,“你……”

    梁深抢先道:“你回来便好。”

    姜素素轻嗯了声,接着又道:“我不是故意要逃走,那日在牢里,我与你说……”

    “说什么?”梁深打断她,“我只记得你告诉我,当今圣上被诬陷进幽牢,望我早做打算。”

    姜素素忍不住看向他,两相对望。

    梁深对着她轻点了点头,她亦明白他的意思,知他没有误会她,便放下心来。

    又忽想起一事,姜素素往后走去,向梁深介绍:“这是阿缇娜,是从小照顾我的嬷嬷,我想让她住在梁府。”

    她开口,梁深没有不允的。他对着阿缇娜郑重行礼。

    阿缇娜忙摆手道:“老奴可受不了少将军这么重的礼。”

    梁深仍旧垂眸拱着手。

    直到姜素素轻唤阿缇娜一声,她上前,亲自扶着梁深的胳膊让他起来。

    竹煊知道姜素素回来,特地下了一道圣旨赐婚,婚期定在三月,时间有些赶,梁府上上下下都在为此忙碌着。

    新皇登基初始,梁深亦很忙碌。

    眼见着时间越来越接近过年,这几日又下了几场雪。这日,倒出乎意料的,天还没黑,梁深便回来了。

    姜素素去往梁深的屋子。屋门紧闭,她径自推开,“你怎么这么早……”

    里屋,梁深的衣服刚褪了一半,半边胸膛的轮廓在微弱的日光里还是看得分明。

    姜素素倒吸一口凉气,脚步慢慢往后移着,“我先出去。”

    梁深眼疾手快将门关上,随即将她抵在门后。

    “来都来了,不多待会?”

    他的眼眸灼热,令姜素素不敢再看。

    “待着做什么?”

    梁深靠得她极近,声音就落在她耳边,“你说做什么?你莫不是忘了,可是你自己闯进来的。”

    热气直直拂面,姜素素有些受不了。

    “你能不能先穿好衣服,我们再……”

    “穿什么?我正要脱……”

    姜素素蓦然瞪大了眼眸,眼睛圆圆的,煞是惊恐。

    梁深十分好心情地弯了弯嘴角。

    但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于是不再逗她,而是道:“我是说我要换件衣服,你至于这么大反应?”

    “还是说……”他刻意停顿,让姜素素心一紧。

    梁深伸手替她抚平紧皱的眉,将话说完,“还是说你想深了。”

    “才没有!”姜素素突然说话声音变大,趁机躲开梁深的桎梏,飞速说道:“你快换衣服。”然后拉开门跑走。

    梁深靠着门框笑看她离开的方向,他的新娘未免太过于害羞了。

    姜素素回到花厅,看着下人们布菜。

    过了会,梁深换好衣服过来,姜素素眼神躲闪着,避免与他目光直触。

    梁深看了眼菜色,问丫鬟:“厨房里还有肉吗?”

    丫鬟答:“有的。”

    梁深:“再去做几个菜。”

    姜素素不解,“为何还要有菜?”

    菜肴的多少是她根据他们的饭量准备的。为避免浪费,每次不多不少都正够他们四人吃。

    梁深笑了笑,笑容有些邪气。姜素素不可避免又想到了刚刚的画面。

    “因为有客人要来。”

    若是有人要来,那这些菜自然不够。

    姜素素琢磨着再命人炒些菜,“你为何……”

    梁深几分无奈,“你也没给我机会说。”

    这是在怪她突然跑走之事。

    姜素素微怔,想自己到底是说不过他的。

    她岔开话题:“是谁要来?”

    梁深答:“张未老将军。”

    姜素素瞳孔微睁,“老将军回来了?”

    “嗯,圣上开恩,许他回来过年。”

    “如此真是太好了!”

    她命厨娘再去准备些菜,又让人通知梁堂与阿缇娜,主仆三人在偏厅用了些饭菜,将正厅留给梁深。

    她知道他们许久未见,定有许多话要说,因此不许人过去随意打扰。

    张未到的时候,姜素素还在厨房亲自看着。

    梁深亲自去接,张未一把扶住梁深的胳膊,“瘦了,瘦了!听说你这段时日受了不少苦啊!”

    梁深一副不值一提的样子,“都过去了。”

    “是过去了!”张未捋了捋下颚苍白的胡须,笑着道:“日后定否极泰来,全是好日子!”

    梁深跟着笑了笑,他道:“将军请上座。”

    张未没跟他多客气。

    两人聊起军中的事,又说起倭寇的最新动向。

    “你放心,上次那场战役打得他们元气大伤,估计几年都动弹不得!”

    梁深道:“还是得看紧些,将军切莫大意。”

    张未:“你放心,老夫守了一辈子边关,和他们打了一辈子交道,他们的脾性,我心中有数。”

    见张未说自己有数,梁深便不再多言。

    酒过三巡,张未脸颊染上嫣红。

    姜素素听说张未已经到了,便亲自带着人将烧好的菜送过来。

    正逢张未说道:“贤侄啊!我叫你一声贤侄不过分吧?”

    他攀上梁深的胳膊,还上手抓了抓,肌肉紧绷,线条流畅,他很满意。

    梁深一时摸不准他什么意思,只得压下心头讶异道:“随老将军怎么叫。”

    姜素素旁观梁深被吃豆腐却不敢反抗的画面,还觉得颇很有趣。

    便听张未又道:“我此番前来,是有要事要与你商量。”

    梁深一听,面色肃了几分。

    张未几度停住,又几度要开口。终是不太好意思道:“就是我曾提过的,我那个小孙女啊,现在还尚未婚配,我就想着介绍给你。我这小孙女,你放心长相绝不随我,随她娘,是个美人。脾性么,与老夫有些相似,最爱舞刀弄枪,但她绝不敢打你。”

    说着有几分为难,“况且她也打不过你不是?你要愿意呢,我那小孙女一会就来,你们见一面,要是不愿意呢,我寻思着你不会连见都不想见吧?老夫这个面子还是有的吧?”

    这个……这个让他怎么说呢。梁深眼见姜素素亭亭走来,越走越近。

    她连半分目光都未匀给梁深。她走向前,命丫鬟们放下盘子。

    张未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你……你不是那位姜小姐吗?”

    姜素素嘴角笑了笑,脸上却没半分笑模样。

    “老将军记性真好,我是那位姜小姐。”

    张未:“那你为何会在梁府?”

    “这个嘛。”姜素素故意卖关子,“您还是问少将军吧!”

    她同张未说话的间隙,梁深一直盯着她看,姜素素却直到离开都未看他。他笑了笑,心里反倒还有几分愉快。

    只有张未一人还不明就里,“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哪得罪她了?冰刀子似的眼神直看着我,怪吓人的!”

    张未后怕捂住心口,缓了半晌又对梁深道:“贤侄啊,我们继续说啊!”

    梁深抬起胳膊,不免打断张未的话。

    “老将军的抬爱,梁深恐无福消受。不瞒你说,刚刚那位姜小姐是我未过门的妻,圣上已为我们赐婚。”

    “这……这不曾听说啊!”张未彻底明白过来。

    难怪姜素素要拿冰刀子戳他,这……这实在是个误会。

    张未的额角滴落几滴汗,“你也知道,我刚回京,消息自然比旁人滞后些。少将军莫见怪啊!”

    梁深笑了笑,“老将军还是唤我贤侄吧!”

    张未胡乱应着,心里却想这么标致的少年郎是做不成他孙女婿了。

    念头刚起,便听梁府下人禀告说是张小姐来了。

    张未慌忙要告辞。

    梁深倒没多挽留。

    不过只这一会的功夫,便见张玉如大步流星而来,不甚规矩给张未行着礼,“祖父!”

    张未应了声,接着便将张玉如往外推,“如儿,你来得正好,快随祖父回家去。”

    张玉如一个侧身,如鱼儿般滑走。

    “祖父,我刚来你便叫我走?”说着她的目光打量在一言不发的梁深身上,言辞灼灼问:“莫非是少将军对我不满意?”

    张未忙拉住她,“你混说什么呢!少将军可从没说过这话!”

    “不然是因为什么。祖父明明就说今日带我来与少将军相看一番,若是合适,便为我们做主。如今孙女精心打扮而来,才刚来不到几分钟,祖父便要拉着孙女走!”

    “若不是少将军看不上孙女,孙女不知还有何故!”

    张未直道:“你啊你!我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把你教成这副口无遮拦的模样!”

    张玉如道:“祖父教导孙女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扭扭捏捏的,不成气候!”

    “你!”

    张玉如的头高昂着。

    张未碍于在梁府不好发作,只得换了副笑脸,看向梁深。

    “贤……贤侄啊!她平日里都被我惯坏了,今日唐突之语还请你莫放在心上。”

    “怎会?”梁深笑了笑,“令孙女快人快语,性情豪爽。老将军将她教养得很好。”

    听梁深如此说,张玉如轻哼了声,“还用你说。”

    “住嘴!”张未拉住张玉如的胳膊,“少将军我们就先走了啊!”

    梁深点点头。

    张玉如不肯走,“祖父,你别拉着我,我还没与他说道明白呢!”

    张未吹胡子瞪眼睛:“说道,你还想说什么?”

    张玉如并未收着声,“自然是说道他为何不愿娶我,到底有何看不上我?”

    张未嫌她丢人,面子上更挂不住,拉着她硬往前拽几步。

    “快走吧,人家已然定亲了!”

    张玉如吓了一跳,“定亲,是哪家下手这么快?”

    张未含含糊糊,闪烁其辞,将事情说个大概。

    张玉如羞极:“祖父也真是,这办得什么糊涂事!”说着便脚底生风,恨不能直接就到梁府门口,上马逃走才好。

    张未:“……”

    是他好心办了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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