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没睡?你是双身子的人,大夫不是让多休息么!”

    前面的酒席散了,司马师送走客人回到后院见夏侯薇还没睡,忍不住责备道。

    “先前已经睡了一觉,这会儿倒精神了”夏侯薇见司马师喝得满脸通红、一身酒气的进来,忙冲旁边的侍女说:

    “宝婵,去,把醒酒汤给世子端来!”

    “是不是熏着你了?”司马师抬手嗅了嗅,微微皱眉问。

    “没有的事,你不是饮酒后总要喝碗醒酒汤才安睡的么!”夏侯薇笑着说:

    “听燕娘说今儿个大将军和福山公主都来了,燕娘还说福山公主更美了,天,那得美成什么样子啊!”

    司马师微愣,低头接过侍女拧好的热帕子洗了把脸,又接过醒酒汤喝了,这才笑了笑说:

    “先皇本就生得极好,淑妃娘娘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福山公主肯定差不了。”

    夏侯薇听丈夫轻描淡写的语气有些好笑,不过想到司马师对美人从来不甚在意,忍不住好奇地追问:

    “那夫君觉得福山公主与文昭皇后谁更美?”

    “瞧你这问的,我亦没见过文昭皇后呀怎么比?”

    夏侯薇也失笑,世人盛传文昭皇后美貌非凡,真见过文昭皇后的人却已经找不到了。

    “夫君,我听人说大将军是个不近女色之人,如今却被福山公主的美貌倾倒,你觉得这其中是否有诈?”

    夏侯薇是宗室女,本身也饱读诗书,因而很有见识器度。

    司马师抬眼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看得夏侯薇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啦夫君,干嘛这样看着我?”

    “哦,没事,我在想你刚才说的话。”司马师淡淡的说。

    “如谢琅这般狼子野心之人,岂会轻易为美色所迷,江山于他怕是重于美人。”夏侯薇低声叹道,却没注意到司马师眼中有寒光一闪而过。

    曹洛将自个儿的顾虑讲给曹媛听,把个曹媛乐得不行。

    “堂堂大将军真自认妒夫!”

    “他脑子有病,你还笑!”

    “知足罢十一”曹媛笑过之后正色道:

    “他这样的男人能如此宠你,阿姊好羡慕啊!”

    “阿姊,你怕是故意气我的吧,我被他当囚犯似的对待,你居然还说风凉话?”

    “你个小没良心的,阿姊说的哪句是风凉话,你就听我一句劝,趁此机会牢牢抓住他的心,于大魏和你都是好事。”

    曹洛虽心有不甘,但她也知道曹媛说的是大实话,无论谢琅对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只能跟他周旋到底。

    “子元,程驸马在会仙居办诗会,你去吗?”夏侯玄放下茶盅问。

    “程世文怎么突然想起办诗会来?”司马师边端起茶盅边漫不经心地问。

    “我也有些不甚明白,听说是程驸马为了取悦长乐公主所为。”

    司马师闻言嗤笑一声:

    “泰初欲往?”

    夏侯玄还没来得及回话,却见司马昭兴冲冲地跨进门来。

    “泰初,我听说程驸马要在会仙居办诗会,而且十一会去是不是?”

    “你听谁说的?”问话的是司马师。

    司马昭看他兄长一眼没答话,转头对夏侯玄道:

    “我曾几次求见十一,每次都被谢琅的人挡在门外,我倒要看看他还真能不让十一出门不成!”

    “我只听说程驸马要办诗会,倒没听说福山公主会去,子上听谁说的?”夏侯玄看着司马昭问。

    “程小郎啊,他是听程五娘说的,应该差不离。”

    诗会当天,曹洛先去了长乐公主府,两姐妹换上男装,然后乘马车前往会仙居。

    会仙居看着就气派,进到里面更是让曹洛大吃一惊,这才明白它为什么叫会仙居而不是会仙楼。会仙居乃园林式建筑,造型典雅的连廊,层层叠叠的斗拱飞檐,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洛阳城的王公贵族都知道会仙居是宴家的产业,由宴书的三叔和四叔共同经营,却没人知道会仙居其实是宴书的私产。会仙居对于宴书除了赚钱,更大的作用是收集情报。

    此时的会仙居热闹非凡,身穿宽袍大袖,衣襟散露的男子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或在连廊把酒言欢、或在亭台抚琴下棋,处处美酒飘香、欢声笑语。

    “十一、八郎,你们来了!”两姐妹正四处张望,宴书和程举朝她们走了过来。

    宴书看着曹洛,上翘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来,大约是长了两岁,感觉如今的曹洛穿上男装也难掩娇媚之态。

    “宴子安,你家这酒楼不错啊!”曹洛一双美目顾盼生辉。

    “承蒙夸奖!”

    “宴子安这啥情况,他几时与福山如此亲近了?”程举看着宴书与曹洛,忍不住凑到曹媛耳边轻声问道。

    曹媛听曹洛说过救她的人是宴书,曹媛也问过宴书因何救她,曹洛含糊其词,曹媛就以为是正始帝的旨意。这会儿看着宴书对曹洛那深情的目光,曹媛恍然大悟,转头白了程驸马一眼。

    “你跟宴子安不是朋友么,问我干嘛,问他去!”

    “咦,这位美少年何许人也?”

    有位相貌俊雅的青年突然走到宴书身边问。

    “噢,是仲容啊!”宴书看了来人一眼,对曹洛介绍说:

    “这位是阮仲容!”

    又指曹洛对阮仲容道:

    “这是我朋友十一郎,沛国人氏。”

    “幸会!”阮仲容冲曹洛一礼说。

    曹洛连忙还他一礼:

    “阮兄客气!”

    阮仲容只对程举点了点头,有种真名士自风流的气场。

    “十一”司马昭一进会仙居便四处搜寻,看到曹洛忍不住兴奋地喊。

    司马师和夏侯玄走在他身后,忍不住嫌弃地皱眉。

    司马昭这一嗓子着实动静不小,曹洛闻声转头,绝美的小脸露出笑意,那笑容如冰雪消融后露出的花蕾,令众人惊艳。

    阮仲容退后两步,看着与司马昭寒暄的曹洛问身边的程平:

    “尚文,这位十一郎何许人也?如此人中龙凤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仲容果然好眼光,这位十一郎可不正是人中龙凤么!她姓曹,沛国谯县人氏。”程平笑着低语。

    “沛国谯县人氏,还姓曹?曹十一,你说她是福山公主!”阮仲容恍然大悟。

    远处凉亭的郭深和荀云正在下棋,此时听到司马昭的声音,也忍不住看向这边。

    就在这时,一队手执利刃的禁军从外面涌了进来,有人大喝一声:

    “大将军到!”

    “孝元,大将军何故来此?”荀云看向郭深。

    郭深的眼睛正盯着那边,心里正犯嘀咕:不会吧,谢敬轩不会是为曹洛而来吧!

    谢琅当然是为曹洛而来的。

    今日早朝议事伊始,平弦便接到手下禀报,说公主换了男装去会仙居了。

    平弦虽与文臣没什么来往,但他之前刚好听郭深跟谢琅提过一嘴,说是程驸马在会仙居办什么诗会。此时听了手下的禀报,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想到谢琅对曹洛的重视不敢大意,稍作犹豫便进殿报给谢琅。

    谢琅听完平弦的禀报立即向正始帝告假离去,众文武大臣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私底下都在猜测洛阳城出了什么大事。

    一身银色铠甲的谢琅手扶宝剑不怒自威,由一众武将簇拥着跨过门槛,对直朝曹洛走来。

    曹洛心中警铃大作,面露惊慌地看向曹媛,她这模样令宴书万分心痛,想也未想便跨前一大步挡在曹洛身前。

    司马师兄弟和夏侯玄首先向谢琅行礼,众人见状也先后朝谢琅行礼,谢琅朝众人微微额首,然后停在宴书身前冷冷地凝视着他。

    “让开!”

    “大将军是来兴师问罪的么?”宴书一脸平静地望着谢琅问,没等谢琅开口又继续道:

    “是我邀请她来的!”

    宴书的话刚落地就被谢琅一手扼住脖子猛地推开,在众人目瞪口呆之际将曹洛打横抱起,头也不回地出了会仙居。

    “放开我,你放我下来,谢琅,你个疯子!”曹洛是又羞又懵,等出了会仙居才回过神来,开始挣扎叫骂。

    谢琅并不理她,把她放在赤兔马上,随后自己也翻身上马,在禁军亲卫前呼后拥之下绝尘而去。

    “子安,算了!”宴书想追出去,被程举和夏侯玄一左一右拉住。

    “宴子安,你凭什么去追?”曹媛见宴书还想挣开去追,忍不住提醒他,“你放心,谢琅不会对十一怎样的。”

    宴书听了曹媛的话终于平静下来,这才自嘲的笑了笑,分别看了程举和夏侯玄一眼道:

    “我没事了,松手罢!”

    “谢琅这是什么意思?”司马昭气呼呼地看向司马师,司马师转头看向门口低语:

    “有点意思,人说妇人善妒,未曾想男人善妒过犹不及。”

    曹洛被谢琅一路抱着直入内室,羞得曹洛狠狠闭起双眼,整个人尽量缩在谢琅怀里,再不敢挣扎叫骂,实在丢不起这人。

    因为女扮男装去诗会,所以春花、秋月都被留在长乐公主府了,这会儿曹洛也无瑕他顾,只一门心思想着谢琅接下来要做什么。

    夏荷与守在外面的几个侍女起见听见内室传出曹洛的叫骂声,然后是床榻摇晃的声音和谢琅的轻哄,以及此起彼伏的喘息。夏荷几个死盯着地面,只当没听见,直到春花、秋月回来。

    “这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跟公主一起去了长乐公主府吗?”袁妈妈盯着春花问。

    “回妈妈,我们是跟公主去了长乐公主府,公主和八公主说是要去什么诗会,就让我们留在长乐公主府等她。”春花说。

    “后来八公主来跟我们说公主被大将军带回府了,所以我们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秋月看了春花一眼接着说。

    袁妈妈有些着急的看了看内室,这大白天的行这荒唐事实在不同寻常,而且这眼看都快正午了。

    这会儿内室总算安静下来,袁妈妈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谢琅要热水,实在忍不住便隔着布帘道:

    “公主、驸马,该用午膳了!”

    “阿姆,洛洛已经睡了,等她醒了再说,这会儿谁都不许扰她安睡。”穿戴整齐的谢琅掀开布帘走了出来,神釆奕奕地看着袁妈妈说。

    “可是”袁妈妈伸长脖子看向内室,有布帘遮挡当然什么也看不到。

    “阿姆不是不知道洛洛没睡够是不会起床的,我先去书房,待洛洛醒了通知我过来陪她一起用膳。”

    谢琅刚到书房没多久,郭深就来了。

    “你没去会仙居?”谢琅明知故问。

    “哪能没去啊!你说说你,大庭广众之下干的什么事!知不知道旁人私底下怎么议论你的?”郭深指着谢琅急道。

    “能怎么议论,说我是妒夫!那又如何?”谢琅一脸的无所谓。

    “你,你不在乎?”

    “妒夫就妒夫吧!”谢琅边说边转到书案后坐下。

    “谢敬轩,你还是我打小就认识的那个谢敬轩吗?你这是被美色迷昏头了吧!”郭深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谢琅。

    “你这啥表情,羡慕还是嫉妒?”谢琅一本正经地问。

    “我!”郭深看着谢琅一时语塞,心想还别说,倒是羡慕有之,嫉妒嘛,多少也有那么一点点。又想起当时众人的表情,怕是这羡慕、嫉妒的人也不在少数。

    曹洛这一觉竟睡到寅时,她是被饿醒的。

    “真是造孽,这、这究竟怎么个事!”袁妈妈亲自为曹洛从里到外的换衣裳,曹洛身上的各种痕迹看得她心惊肉跳,“小小姐,出什么事了?”

    曹洛饿得前胸贴后背,浑身无力。

    “阿姆别担心,没什么事,就是饿得慌。”

    “洛洛醒了”谢琅掀帘走了进来。

    “阿姆,让她靠床上吃吧!”

    谢琅让仆人将小几放在床上,他也坐在床边陪着曹洛用餐。

    “别动,我喂你”谢琅看着曹洛娇慵无力的模样坏笑,一边挟了肉菜在碗里喂她。

    曹洛真是连端碗的力气都没了,谢琅喂她她也不矫情,大大方方的吃了。两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地吃了五碗饭,刚吃饱曹洛又躺下准备继续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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