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么鬼,还不进来!”

    不耐烦的骂骂咧咧声越传越近,待看到水泥柱后绑着的人根本不老实,在原地乱窜,那混混拾起一块石头,用力砸了过去,“老实一点!”

    准星欠佳,石头就像撞到门柱的皮球在水泥上反弹,崩飞落地,混混吐了口唾沫,又捡起更大的一块。

    “一个个嘴这么严实,我看你们能撑到什么时候!”说罢,混混双目怒睁,眼里冒出亢奋的光芒,双手举着石头往下砸!

    “唔嗯!”

    电光火石之间,他还没看清被砸的人如何,脖子就被一根木棍从后勒住,整个身体被人往后一拉,根本站不稳,直接仰倒在地上。

    鱼叉没有衣服那么好使,很容易借力被推开,魏参出其不意将人放倒,双腿夹住他的头使劲一拧!

    混混舌头长伸,昏死过去。

    做完这一切,全程不超过10秒钟。

    皮叔被自己人开了瓢,正是悲愤交加,又见魏参这么神勇,三两下就解决了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更加胆寒。

    他不知道魏参真正的底细。

    假若蓝天救援队队长的身份只是个幌子呢?万一魏参的后台够硬,随便杀几个得罪他的人都不会有事呢?

    魏参没有理皮叔的闷吭,开始搜混混的身,果然,被他搜到了那个撇断的针筒,同时还有好几袋没开封的麻醉剂。

    在瞬间失去意识后,混混很快就有了醒转的迹象,魏参麻利拆开包装,倒入针筒,稍微缠了下断裂的地方,就将针头插进混混的脊柱,手法熟稔地注射了进去。

    麻醉有一段时间才发挥效用,混混醒来,顿时瞳孔一缩。

    魏参像座小山一样蹲在二人中间,无言的威压感从月光照亮的平静眼睛中散发出来。漆黑一片,看不清是谁,但这魁梧的身影一看就知道绝不是皮叔!

    “你!”他想爬起来,四肢却渐渐传来酥麻感,不受控制倒了回去。

    魏参掰开他的嘴:“那个女孩儿是你杀的?”

    “唔唔!!”混混的嘴唇也开始发麻,胡乱地口水乱飞,已是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了。

    一旁的皮叔听了,疯狂点头,就像这件事跟他没一点关系一样,冤有头债有主,谁杀的人就找谁偿命,只求魏参千万放过他。

    手铐的钥匙也在口袋摸出来了,魏参用左手拇指压住混混的舌头,令他喉咙大张,然后在皮叔惊恐的眼神中,将足有6厘米长的钥匙塞了进去。

    他合起下巴,猛得往上一抬。

    皮叔彻底吓懵了。

    虽然手上有无数只无辜动物的鲜血,可他还从未亲身经历过这样的绝望,那种在笼子里怎么都无法逃脱,只能等待死亡,连求生本能都被吓得支离破碎的绝望。

    钥匙是铁做的,齿孔粗糙锋利,吞下去食道肠胃出血事小,可混混还在麻醉中,喉咙肿了可能导致窒息死亡!

    死得悄无声息!

    魏参冷冷看着皮叔从激动到痴傻的表情,终于露出了笑容。

    “没那么容易就死。”他又倒了一袋麻醉剂,将针头在皮叔眼前射出几滴液体,“里面还有别的同伙,是吗?”

    呆了两秒,皮叔点点头。

    “很好。”魏参轻声说道,“那你就没有什么价值了。”

    静静看着皮叔阮成一滩烂泥后,魏参再次拿起鱼叉走向厂房。

    大门生了锈,废弃应超过十年了,外面挂着一把大锁,很粗,一般的剪子绞不断。

    门中有一扇供行人进出的一米多高小门,此时虚掩着,刚刚混混和皮叔就是从这里走出来的。

    若不能走大门,那他们如何将放满笼子的平台拉进来呢?

    况且,看环境这里以前是工业厂房,车子必然开得进来,那就更没有换平台运送笼子的必要。

    魏参并未贸然进房,而是在门外慢慢踱步,耳朵听着脚下的声音。

    他的上身依旧未着寸缕,雪越下越大,在肩头落了一层寒冰的锦帛,他不在意地拂去积雪,指尖与身体皮肤都凉得像被雪埋过,可他却感觉身体开始发烫了。

    走到一处堆满垃圾的角落时,魏参倏地一停。

    脚尖滑了滑,勾掉乱七八糟的纺织物、塑料袋、秸秆,那坚硬的触感露出真面目,竟是一块巨大的铁板,嵌在夯实的泥土中,隐藏得很好,直接踩在上边察觉不出与硬土的区别。

    等他快速除去所有的遮挡,发现铁板足有两米见方,刚好是滑轮平板的大小,把平板放上去,再用内部机械装置将东西运下去,神不知鬼不觉。

    厂房下一定有一个不小的地下室,既然如此,很有可能还有别的逃生通道,制造障碍让车上不来,就极大降低了被封锁的可能。

    想明白后,魏参将鱼叉背到身后朝门走去。

    手一拨,没锁,他在外头转了下门栓,动静虽不是很大,但里面只要有人,就一定会发现,可是并未有人出声询问。

    魏参推开了门,一束昏暗的灯光瞬间刺眼地照过来。

    他快速矮身滚到一边,才发现那是一只灯泡,用电线吊在门上,魏参用鱼叉一卷,电线就混着剥落的墙皮往下掉,啪,被魏参碾碎,寿终正寝。

    仓库里冷冷清清,比屋外更黑。

    没有人。

    魏参的夜视能力极强,一一扫过去,只见空架子凌乱地堆放着,有一些传送装置,两台叉车胡乱停放在路中央,房梁是钢结构,垂钓着一排排偌大的铁钩,一般是与行车相配合传送重物。

    他隐蔽地走入空架,贴着墙向里走,光影变换,视线就像开合的百叶窗那样明暗交替。

    黑暗中,突然一只手从地面伸出来,抓住了魏参的脚踝!

    有人!

    魏参拎起鱼叉猛地刺去,却在看见突袭之人的手腕时急刹车。

    叉戟堪堪悬在一厘米的地方,魏参急问道:“程羽庭?”他轻踢手腕筋脉令其放手,转到空架背后,将趴在地上的人扶起来。

    地上是一团松垮的麻绳,另一端与空架打了个死结,而程羽庭的腿还没有解开。

    程羽庭虚弱地睁眼,对他满脸防备,双手要来抓他,魏参知道她遭遇囚禁太久,神智也不一定清楚,于是干脆锁住她的手腕,表明来意:“我是来救你的!”

    几日滴水未进,程羽庭的喉头干涩淤堵,半垂的眼皮连抬起来都十分费劲。

    “救……救我?”

    见魏参二话不说先检查她的四肢,心底信了几分,却还是色厉内荏地说:“我不认识你!你是不是想骗我,拿到GO PRO的存储卡?放心吧,没用的,卡已经送到安全的地方,过不了几天,就算我死了,你们也一样跑不掉!”

    检查完,程羽庭受了点皮外伤,衣服虽凌乱,但都好好穿在身上,也并未骨折。

    魏参放下心来,搭上她的肩膀:“涂天明找我来的,这下你该信了吧?走!”

    程羽庭的目光闪了一下:“涂,涂天明?他报警了吗?他怎么知道我被绑——刚才他们说在外边又抓了一个人,就是你?!”

    她不太配合,魏参搀她起身,她却强行挣开,朝一个方向指去。

    “我不能走!那群混蛋在下面,就在下面杀猫狗!是虐杀!开水烫,火烤,剥皮,他们,他们。”

    应激反应有点严重,极有可能亲眼目睹了一次次残忍的罪行,魏参对这样的反应再熟悉不过了。

    “程羽庭,你听我说。”他拽着女孩儿的腰从地上拖起来,让她站立着不断喘息,耐心等待着她冷静下来。

    “警察很快就会到,你不用担心,先走。”

    “我不走!”程羽庭极固执又极坚强地摇头,“我要去救它们!你不懂,你不懂,那些都是生命,它们都很通灵性,我不能走,你不懂……”

    魏参:……

    莫名的,他觉得程羽庭也在隐瞒些什么。

    先前他以为,程羽庭是自己找到这里的,现在这么说的话,程羽庭只是因为连巧,所以才知道地址,皮叔等人怕事迹败露,才把她绑了过来。

    皮叔疑心基地有内鬼,再加上魏参前不久去过基地,于是就将他当做了程羽庭的同伴,可魏参是通过猫步达导航,才顺利找到瘸猫的位置,要不是瘸猫在笼子里,他根本无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跟踪到货车。

    路上,魏参一直有个点想不明白,瘸猫是跟程羽庭一同被抓的,为何会今天重新出现在笼子里?

    此刻见到程羽庭的样子,一个猜测在魏参心中萌生,横竖玄学的尽头是商明漪本人,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想到这里,魏参说道:“除了涂天明,还有一个人拜托我来找你。”

    “是谁?”

    “卫父河边卖煎饼的阿姨,是她向我和我的朋友求助,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帮手,叫做芝麻。”

    程羽庭瞬间如同小秘密被人公开了一样,难以置信:“你,你知道芝麻?”

    魏参:“是,不仅知道,它还和我的朋友进行了对话。”

    “对话……你居然能和芝麻对话!”她激动地握住魏参的手,魏参眉头一皱,不动声色甩开。

    “不是我,是我的朋友,我可以介绍给你们认识,不过现在,你要听我的安排,跟我离开这里。”

    哪知程羽庭根本不顺着他的思路,恍若未闻,又抓住他的胳膊:“那你朋友一定能找到平安!是不是!”

    魏参皱眉:“平安又是谁?”

    程羽庭几乎忘了自己还没脱离险境,一声更比一声高:“是一只阿比利亚猫!它叫平安!我把GO PRO的卡交给它了,它,它的主人是连巧。”提到这个名字,泪花在女孩儿眼眶中闪烁,“她,她被害死了,GO PRO里有证据!”

    魏参轻轻叹息:“好,我知道了,警方……已经发现了连巧的尸体,放心,凶手和这群犯罪分子一定会被绳之以法。”

    程羽庭啜泣道:“我和连巧是在网上认识的,她家的小狗被狗贩子偷走了,一怒之下发了帖,可是平台逼她删帖。她通过,通过一些办法,查到这个团伙专门做丧尽天良的事,就一个人追了过来,只把地址告诉了我。我被抓来那天,是她失联第二天,这群混蛋在我们小区抓猫,我追过去问连巧是不是在他们手里,威胁要报警,他们,他们就把我也抓了。”

    怪不得皮叔以为地址是程羽庭给的,毕竟他们绝不会想到,这世上居然会有猫给人通风报信。

    连巧的手机上,一定也装了猫步达,若非她的宠物小狗被害,她也绝不会知道仓库的地址,更不会被猫步达带到这里。

    魏参:“他们抓的是不是一只瘸猫?”

    程羽庭苦笑:“是涂天明告诉你的吗?”

    魏参:“不是,那只瘸猫又被抓回来了,就在今天的笼子里。”

    “什么?!”程羽庭浑身一抖,“那天巧巧被,被……就是因为我们放了一笼子猫走!平安和瘸猫都在那个笼子里!”

    后面的话她不说,魏参也能明白。

    瘸猫被抓回来了,那连巧的猫平安呢?是否也再次被抓了回来?存储卡里有实打实的证据,要是阴差阳错回到这群人手里,再想把整个团伙连锅端,更要费一些功夫了。

    事已至此,魏参也不再坚持让程羽庭先走:“仓库跟地下室的通道在那?”他捡起绳子,扶着踉跄的程羽庭走到她先前指的方向。

    和外边一样,覆着一块不起眼的铁板,乍看上去,就像在角落里扔了快破铜烂铁。

    程羽庭:“嗯,每次他们都是从这里爬上来,然后按这个下去。”说着,她带魏参找到空架底层的手闸,“我不知道里边有没有锁。”

    “你学下打这个结。”

    魏参用绳子飞快做了两遍示范。

    女生用鱼叉防身不方便,易被夺走,反而伤了自己,若有人扑上来,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绳子勒住对方的脖子,并打一个越挣扎越紧的结。

    “下面有多少人?”魏参用余光扫着程羽庭逐渐熟练的手法,再次打量起铁板。

    “不算上刚刚出去的两个,下边还有三个,都是男的,他们中有一个是带头大哥,其他人都听他的。”

    听到只有男没有女,魏参松了一口气。

    王校长是基地的代表,负责跟蓝天谈赞助,当初也是因为刘咏是她的学生,才搭上蓝天的线,魏参并不关心王校长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只是担心刘咏。

    魏参点点头:“我下去,你就在上面守着,如果警察来了,你把事情原委都说清楚,关于连巧怎么知道仓库地点的事,随便找个理由应付过去,不要如实说,如果——”

    他略微迟疑:“如果率先来的是一个气质比较淡漠的女孩子,姓商,你就从头到尾跟她说清楚,不要隐瞒,哦对,她很可能会带猫来。”

    程羽庭也比较谨慎,问道:“要是外边两个人回来了怎么办?他们去哪了?”

    魏参:“他们不会回来。”

    “……好,你千万小心,他们有刀。”

    考虑到鱼叉上的血迹可能是连巧的,魏参将它留下了:“这个轻易不要用,你很难用好。”他准备将鱼叉藏起来,却听到铁板下传来锁链传送的嗡嗡声。

    程羽庭心头猛地一跳:“有人上来了!”

    “嗯。”

    魏参勾手让程羽庭赶快躲避,自己则手一撑,跳到最近的一辆叉车后,弯腰等待。

    只听铁板被人从下边敲了两下,一个男人问道:“皮叔!人呢!不是弄完就下来吗?”声音越来越清晰,等到铁板没了动静,那人纵身跳上来,拍了拍手掌,往外走去。

    就是现在!

    魏参向躲在对面空架后的程羽庭打了个闭嘴的手势,然后趁那人从叉车旁经过,一跃而出,在对方还来不及反应的一秒之内,掐住脖子直接一拧,人就悄无声息地昏了。

    程羽庭没那么好的视力,只看见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目瞪口呆之下伸手在半空抓了一下:“他,他死了?”

    魏参将人拖到叉车后藏好,听到这身小小的惊呼,有些不悦,转身又让程羽庭封嘴,而程羽庭表情却瞬间惊恐,大声叫道:“小心!”

    身后传来利刃破空的风声!

    “臭小子,麻醉居然这么快就醒了!”

    魏参弯腰回身,一个扫堂腿将那人扫倒,可对方手里的长刀并没那么好对付,迎面朝魏参劈了过来!

    只觉眉梢到眼角一抹热意,血流噗噗流出,顿时覆盖了魏参的半张脸。

    程羽庭被这一幕震惊,怕又叫出声来,连忙捂住嘴往后跑,以免连累魏参还要顾虑她。

    不再有人看着,正合魏参的意,他满脸血擦也不擦,鲜红浓艳的血珠不要钱地往外流,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颇像只来索命的地狱恶鬼。

    闷声不吭抓住对方的胳膊,反向一撇,嘎啦一声响。

    长刀应声而落,魏参用膝盖将刀顶飞,那人痛得张嘴欲大喊,却被魏参用拇指扣住口舌,四指如铁榔头般一转,下巴就脱臼了。

    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把人制服后又反遭暗算,魏参对自己产生了些怒气,屈肘给男人一击,然后掰芹菜一样挨个卸掉了他的四肢。

    血还在流,到锁骨就已经没了温度,魏参随手一抹,满脸满身的血腥味。

    他脱掉男人的衣服,连裤子鞋子都没给留,贴身衣服直接塞人嘴里,堵住声音,随后又嫌弃外套脏,擦了下手就扔到空架子上。

    “呃呃……呃。”男人的眼睛越瞪越大,以一种全身筋脉骨骼全断的丧尸姿势扭动着,魏参踢了他一脚,冷冷道:“一身汽油臭,在下面放火?”

    男人自然没法说话,嗯嗯啊啊地乱叫。

    魏参拾起那把长刀,刀刃上除了自己刚滴上去的点状的血,还有一道被擦拭后的血痕。

    那道痕迹如同刀结的痂,抠了两下才掉。

    幸亏他暂不知道猫的痛苦也会复制到商明漪身上,否则只怕无法控制,直接送这帮人去见太奶。

    这时,程羽庭跑了过来,望见魏参恐怖的半张脸,一时不敢靠近,低声惊惶道:“他,他死了吗?”

    “没死。”

    “你受伤了,要不要止个血?”

    “没事。”魏参惜字如金,手提长刀,刚一动,程羽庭就退了一步,他无所谓地笑了下,没说什么,准备下通道去地下室。

    上面弄出的动静不小,很可能会让另外两个人闻风而逃。

    “别理这个人,记住我交代你的话。”

    留下一句,他消失在了通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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