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得纸糊的窗户沙沙作响,田田找来湿帕子为赵庭桉敷额头,然后把赵庭桉的脑袋从枕头上挪开。

    她任由赵庭桉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接着她用干帕子为他绞头发,做完这些她呆呆地望着赵庭桉熟睡的样子,不知为何,自从遇到这个人,待在他身边,她就觉得很是安心。

    她想如果一直找不到家人,就这样陪在他身边也很好啊…

    此时赵庭桉发出一声呓语,眉头紧锁的模样看起来像是不太舒服,田田没有听清,她把耳朵凑上去想听听他说什么,但是他没有再说话。

    她想赵庭桉定是做什么梦了吧,她的耳朵还紧挨在他唇边,刚准备起身,他翻身,一双滚烫的唇贴上她肉嘟嘟的脸颊。

    田田一时分不清是她的脸烫还是赵庭桉的唇烫,她猛地站起来捂着脸,压都压不下去的嘴角翘起。

    肇事的人却翻过身背对着她睡得香甜,她拿掉赵庭桉额头上的湿帕子,摸摸头,好像没那么烫了,但是她发现赵庭桉背后一片汗渍,应该是刚退热发的汗,这样睡觉难怪会难受。

    田田很想帮他擦干身子再换上干爽的衣服,但是这样亲密的动作肯定会将他弄醒,虽然说之前他安慰自己的时候抱了自己,刚才他的亲吻也是无心之举,他们读书人一向最注重礼节,万一责怪自己无礼那该如何是好。

    田田手里拿着干衣服踌躇着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上呀!你还在等什么?喜欢就上呀!”楼青山在田田背后摇着折扇满脸遗憾的说着话。

    田田一见来人,马上张开双手横在床前,她既羞又恼地说:“你来干什么!快走快走!”

    楼青山见她赶自己也不气恼,只是环顾四周说:“原以为你不喜欢读书人,看来你只是不喜欢我这个读书人。”

    田田懒得搭理他,只想赶紧打发他走,别吵到赵庭桉睡觉。

    楼青山还不死心的说:“真是有趣,好久没看到这么有趣的事了,妹妹要是喜欢他,只管去对他好,要是他嫌弃妹妹是鬼不想和你好,你只管来找我,本公子一向风流倜傥并不比这病秧子差!”

    田田一时语塞,黑眼珠子一转,她举起手中的衣服谄媚地笑到:“既然你不肯走,要不干脆留下帮我一个忙。”

    楼青山向后退几步,他把折扇挡在面前说:“开什么玩笑!平时都是夫人们伺候我,什么时候轮到我来伺候别人!而且还是个男人,这是情敌你懂不懂?!”

    田田:“情你的头啊!”楼青山嘴里那些让她害羞的话不依不饶地说个没停,田田只嫌他聒噪得紧,她冲上前去捂住他的嘴巴。

    打闹中两人都没看见背后的人已经醒了,赵庭桉从睡梦中醒来就听见田田的声音,他嗓子干得说不出话来,看见田田像在与什么人拉扯,担心田田吃亏,他急忙拿出思玄留给他的乾坤镜。

    只见田田站在凳子上,一只手圈着楼青山的脖子,一只手捂着他的嘴巴,楼青山嘴里发出唔唔唔的声音,手中的折扇只是在空中胡乱挥舞,并没有招呼到田田身上半分,这像小情侣打闹一样的画面刺痛了赵庭桉的心。

    赵庭桉气急地把乾坤镜一扔,用沙哑的嗓音喊:“田田!够了!”田田被赵庭桉的声音惊得一激灵,她松开手胡乱地在自己的衣裙上擦了两把,然后乖巧的走到赵庭桉的床边说:“你什么时候醒的?”

    赵庭桉没有回答她的话,反问:“他是谁?”

    田田看着楼青山恶狠狠地说:“色鬼!”

    赵庭桉好像更生气了,他没有去看田田而是咬着牙说:“田姑娘与别的男子在我的房间,恐怕不妥吧?”

    田田听见赵庭桉是如此看待自己的,顿时心里委屈极了,她想还好自己没有帮他换衣服,不然不知道他怎么想自己呢,不如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于是她负气地说:“这是你的房间,那我走好了”她不敢去看赵庭桉的表情,说完就真是飘走了。

    田田一走,楼青山自觉没趣。他在乾坤镜前把自己一张鬼脸前后左右照了个遍,完全无视赵庭桉充满怒气的眼神,他照完镜子满意的摇着折扇飘走了。

    等房间内安静下来,赵庭桉有点后悔刚才用那么重的语气说田田,他想去找田田道歉,又不知该去哪找,找到又如何?说自己刚醒来看见他们如此亲密的举动吃醋了?面子还要不要啦?

    哎~还是先不要了吧!

    赵庭桉提着烛灯来到田田的房间门口,他轻轻敲门,房内没有声音,他直接推开门进去,没有看见田田。

    赵庭桉立即转回房间去,拿了香火纸钱匆忙赶到甲板上烧起来,刚烧了一半,田田就出现在他身后幽怨的说:“别烧了,多了花不完~”

    赵庭桉转过身说:“我以为你生气走了”

    田田小手一挥不在意地说:“我走了,你以后香火供给谁呀!”

    说完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没有人再开口,田田觉得此时气氛有点尴尬,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是我不好!”

    “对不起!”

    两人同时开口,听到对方的话又一起笑了。

    田田忽然想到什么,她拉着赵庭桉的衣袖说:“有一件事情很奇怪,自从揽月姑娘殒命之后,我一直找不到她的魂魄!”

    赵庭桉也不解,楼青山却不知从哪飘过来回答到:“那有什么奇怪的,刚去世的新魂还在混沌期,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回到她熟悉的家人身边去了吧”

    田田连忙叫赵庭桉拿出乾坤镜,然后解释到:“此人名叫楼青山,家里有七位夫人,听说船上有年轻貌美的姑娘投湖自尽了,是来...来求娶的”

    赵庭桉点点头,他与楼青山互相见礼,然后问到:“楼公子可有方法寻到揽月姑娘的魂魄?”

    楼青山见赵庭桉翩翩有礼的模样,他不服输般使劲摇着手中的折扇说:“也不是没有,你刚才怎么找到小田田的,你再怎么找她便是!烧纸的时候心里默念揽月姑娘的名字即可,但是她来不来就看缘分了。”

    赵庭桉道谢之后连忙依法照做,他在心里默念着揽月姑娘的名字,不一会儿,甲板上的风越来越大,烛火被风吹灭,只剩下三注香烧出烟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清。

    几人被风吹得迷了眼,几缕烟在夜风中直直地朝着船头的方向,直至消失在黑夜中。

    田田揉揉眼睛,她望向烟消失的地方,那里缓缓走来一名女子,虽然身上衣物全湿,田田还是认出了这一身黄衣白裙,她试探地轻声喊了一句“揽月姑娘?”

    赵庭桉和楼青山同时望向揽月的方向,赵庭桉看着地上突然出现的水迹,他明白揽月已经来到他们身边,他拿出乾坤镜,只看见揽月对他盈盈一拜,口中说着感谢的话语,他明白揽月此时应当是知道她已经死了,在感谢自己捞她上船,他很抱歉的说:“还是迟了一步没能救下姑娘你…”

    揽月苦笑一下然后对赵庭桉说:“无妨,本就是要死的。”

    田田摇摇头对揽月说:“蝼蚁丧且苟活,姑娘为何如此想不开?”

    揽月捏捏手中的纸钱,她留恋地望向客舱的方向,然后对几人再次行礼说:“我与几位虽是萍水相逢,却得几位相救相助,要是在我活着的时候多好呀!揽月定与几位视如知己,眼下我就要走了,只能与几位就此拜别,揽月在下面保佑各位一生顺遂,平安幸福!”

    说完匆匆忙忙的飘走了,前方可见引路的鬼差,揽月与他们一起消失在黑夜中,几人怔怔的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楼青山回过神来才懊悔的说:“哎!我的小八!怎么就走了?”

    田田没理他,她只觉得奇怪,揽月姑娘怎么走得如此匆忙?她看向赵庭桉,原以为他会像以往一样,向她投来一样疑惑的目光,然后两人再一起想出办法解答。

    谁知道她看见的赵庭桉缩着身体,面色潮红,一只手握成拳头抵在唇边发出隐忍的咳嗽声,他的寒症还没好,又在这吹这么久的风,可能又要加重了。

    楼青山却在一旁嫌弃地说:“如此体弱,不如弃了他跟我?”

    田田拼命忍住想向上翻的眼珠子说:“楼公子有空说风凉话,不如来帮忙哈!”

    楼青山竟真的伸出援手,两人合力把赵庭桉扶回房间了。

    楼青山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他看着在床边照顾赵庭桉的田田说:“这位公子看着弱不经风,没想到还真重啊!累死老子了!”

    田田:“我看弱不经风的是你吧!还有你早就死了!”

    楼青山:“好啊好啊,你这小丫头过河拆桥啊!要不是我你能找到那女鬼,你能把这大高个弄回来?”

    田田:“你是知道怎么惹人烦的,你干脆快点去投胎吧!”

    楼青山一怔,然后满不在乎的语气说:“我的养父杀了我全家,我长大了又杀了养父全家,然后自杀,杀了这么多人是要下地狱受最重的罚,地府十八层没有哪个鬼能熬过去,就算没有飞灰湮灭侥幸熬过去了,我一个自杀的,怎么投胎,哈哈哈哈哈”说完他像听到什么好玩的事一样笑出声来。

    田田跑过来紧紧拽住他的衣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楼青山:“同情我啊,来我们家当小八啊。”

    田田摇摇头认真的看着楼青山,她一字一句的问:“自杀的人不能去投胎?”

    “自杀的人当然不能去投胎!”

    “那揽月…不是自杀!”

    楼青山没忍住打了个寒颤,他两只手疯狂搓着手臂,仿佛那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是就不是,你说得这么鬼气深深的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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