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害怕什么?”

    九皇叔的声音响在耳边,投下一片阴影,李晚卿抬头看去,目光炫若,呼吸绵长而急促,她轻轻地移开视线,只道:“你没走正门,不想被她们撞见……而已。”

    “哦。”顾衿安含笑,双臂绕在背后,朝她逼近几步,瞥见她忽而害羞的模样,心尖也起了波澜。

    日光照落,在纱窗投下细细密密的碎光,交织在跳脱的尘埃中,仿佛沾染到李晚卿的身上,眼睫轻颤,目光飘忽,皎洁的脸颊上微红了起来。顾衿安就这般俯视着她,弯身靠近,眼神含情笑意,又十分坚定。

    涌出的爱意也像是跳脱的碎光,一下下进入两人的身体,消融于骨血之内,刻骨铭心,至死靡它。

    可他偏偏只这么看着她,不说话也没有动作,叫李晚卿左看右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你手里藏了什么?”李晚卿已然红透了脸,像是寻到一个突破口,往他身后看去,连忙跑了出来。

    顾衿安顺着她的方向而转身,双手而背,笑着道:“你猜猜看?”

    “珍珠宝物?还是奇珍异兽?”

    “不是。”

    “黄金首饰?四海奇书?”

    “还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呢?你给我看看。”李晚卿上前,往他身后探去,却被他躲开,几次下来,李晚卿佯装发怒,双手叉腰地瞪着他。

    顾衿安立于她面前,含笑点头,从身后变出一朵粉色的芍药,递了过去。

    他道:“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芍药。”

    李晚卿惊喜地接过花捧在怀中,抬眸看去:“你是何时准备的?”两人四目相对,李晚卿被他轻轻地揽在怀中。

    顾衿安:“昨日的告白还是草率了一些,又是下雨又是寒冷,我担心不够浪漫。下了早朝,特意买了。”

    “多谢。”李晚卿被他抱着,仰头笑了笑,颇有种撒娇受宠的味道,顾衿安很喜欢她这样。

    暖阁的午膳已经备好,李晚卿屏退了所有人,带着顾衿安过去,她刚将芍药插好,笑意盈盈道:“你就这样带着花翻墙过来,可不像是杀魔宁王的作风。”

    顾衿安拉着她坐下,李晚卿显得有些拘束,听他说道:“在你面前,我不会伪装,只是最真实的样子,你难道不喜欢?”顾衿安也带着些克制和谨慎。

    “杀魔宁王是外界的传言,我只喜欢眼前的人。”李晚卿说完,后知后觉得害羞而低了低头。

    喜欢这两个字,听起来叫人心情愉快,眼前的膳食也变得美味起来,李晚卿也察觉到顾衿安饮食上的改变,忍不住惊喜起来。

    “九皇叔的胃病可是有所改善?”

    顾衿安点头道:“前段时间,用你每日相送的膳食,确实有所裨益,胃口也渐渐好了起来。”

    李晚卿开心不已,像是有了新的主意,说道:“往后我也继续安排你的晚膳,尽可能把你的胃病改善过来。还有新禾食肆的菜谱,也需要改进……”说着,却见顾衿安有所沉思。

    “我,是不是言多了?”李晚卿担心自己介入太多,观察九皇叔的表情。

    顾衿安怔了会,笑着摇头:“孤身寡人太久,从来没有人操心我的事情,”他凝眸看向李晚卿,握住她的手:“但我很喜欢,喜欢你这样。”

    “真的?”李晚卿挑眉,瞬间低头,笑得难以自持。

    沉默片刻,顾衿安说起那晚刺杀之事,提到:“我已经让陆铮去查了,但我猜测那两名刺客应当就是臭鼬和胖虎。”

    “清河茶尞那个,江湖第一杀手?”李晚卿恍然片刻,现下想起来,他们的身影有七八分相似,她原本还想着找锦衣卫调查,没想到原来九皇叔已经交代过了。

    顾衿安应是,当晚如果不是猜到他们的身份,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那两人。

    “命格的事情,你为什么这么做。”顾衿安忽然停了手中的木箸,看向李晚卿,“京师传得实在厉害,你是何用意?”

    “我不想进宫选秀。”李晚卿将此前的事情说予九皇叔听,只是隐去了前世的缘由,至于不想进宫的原因,更简单。

    “皇宫于我而言是一座巨大的牢笼,我向往自由和洒脱的人生,所以我,宁愿牺牲一辈子的幸福,也不愿意进宫。”

    “胡言。”顾衿安点了点她的鼻尖,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心口,轻声说:“你有我,不用牺牲一辈子的幸福。”

    “我知道。”李晚卿点了点头,笑了起来,爽朗道:“所以这件事情,对我没有影响。”

    顾衿安又奇怪道:“宋天仇为什么帮你?”

    这也是李晚卿想不通的,宋天仇此人本就身怀秘密,为什么愿意帮助她?只能想到一个原因,此计有利于他行事。

    “皇后定会唤我进宫,我会借机和他周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

    “小心点,切勿冲动。”顾衿安心里有其他想法,担心她的安危,所以要亲自调查此事。

    —

    皇宫,慈宁宫。

    秋日的高阁暖阳微醺,空气中满是桂花清香,从窗扉飘入,混着微微的檀香,沁人心脾。张芷妍一大早就进宫陪太后饮茶,宫人退在几丈外,张芷妍利落的泡茶,边和太后说笑。

    “你娘亲昨日又进宫找皇后闹了?”太后无意地问了一句,眼神一瞥,张芷妍就知道太后要什么,拿起扎着银签子的蜜饯递了过去。

    张芷妍又替太后斟了一杯茶,叹气说:“自从那姨娘进府后,娘亲和爹爹时常吵架,前段时间那姨娘诊出了喜脉,娘亲大病一场,和爹爹闹得不可开交,两日前那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流了,推说是我娘亲下的毒手。”

    “可我娘亲并没有这么做,我爹偏是不信,吵着要休妻,所以我娘才闹到皇后的跟前。”

    太后抿了一口茶,看不出情绪:“皇后怎么处理的?”

    张芷妍小心措辞道:“我爹娘乃少时夫妻,若是我爹休妻,那便是宠妾灭妻,这种事情断然做不得。皇后答应娘亲会替她主持公道,查清此事。”

    “她是个会做事的。”太后简单说了一句,略过此话题,看了张芷妍一眼:“家中琐事,难怪你今日前来,有些心绪不宁。”

    “娘娘见谅。”张芷妍闻言,大惊起身,正欲跪拜,却被太后伸手相阻。

    太后看了她一眼,轻轻笑了一下:“你日日进宫来陪哀家,这般用心,哀家看在眼里,你若有任何难处,哀家自会替你考量。”

    “多谢太后。”张芷妍得了此话,心中暗喜,但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清楚,特别是事关宁王。

    张芷妍莞尔一笑:“我的心愿不过是爹娘和睦,姐妹相亲,这原本是很简单,可爹娘却……不过幸好的是,星霓妹妹的事情快有着落了。”

    “星霓妹妹在选秀名单中,她和太子的事情应该定了?”张芷妍看了太后一眼。

    太后淡淡地嗯了一声,道:“你们父亲是太子的老师,而你妹妹和太子的事情更是皇后一手安排的,此时不用多说。”

    张芷妍嗯了一声,微低头,神情稍有落寞。

    太后如何不懂她这副模样,既然话已至此,太后接着说道:“你妹妹的婚事反倒是比你快了?这有些不妥。自然是先办了姐姐的婚事,才轮到妹妹。”

    “娘娘?”张芷妍抬头看去,有些不忍有些凄楚又有些害羞。

    太后一笑道:“京师的传闻,哀家早已有所耳闻,你是一个姑娘家,再这么传下去,对你的清白多有不利。哀家如今问你一句,你可心悦宁王?”

    “我……”张芷妍害羞地低头,手指绞在一起,几息后才道:“我,愿意。”

    “那便好。”太后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又严肃地补充了几句:“宁王是哀家的儿子,哀家唯一还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他,外面是怎么传他的,你可知道,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

    张芷妍缓缓抬头,眼眸清亮道:“我,愿意,请太后娘娘为我做主。”

    与此同时,李晚卿受诏进宫面见皇后娘娘,不多时便到了坤宁宫。皇后娘娘与她闲话家常了几句,未等她言及正题,安麓公公前来传话。

    圣上知道云萝郡主进宫,唤其来摘星阁的紫微宫面圣,皇后娘娘与她同行前往。

    “云萝,你可知京师最近疯传的事情?与你命格有关。”

    李晚卿点头,但皇后娘娘不欲她多言,淡淡说:“你不需和本宫解释这些,等到了紫薇阁,想清楚该怎么和圣上说。”

    “是,多谢娘娘提点。”

    李晚卿腹稿数遍,想了最合理的说辞,如果圣上是在紫微宫面见她,那说明宋天仇必然在场,有他补正自己的说辞就更容易些了。

    刚入紫薇阁,龙椅上的圣上怒言而起,指着顾舒珩骂道:“你堂堂太子,为了一个女人,是想致我朝于何地?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孽子!”

    “父皇息怒。”三皇子立在一侧看好戏,及时上前,露出关切的神情:“皇兄恐怕是受了云萝郡主的蛊惑,他定不是故意冲撞您的。”

    圣上冷哼一声,垂眸落向顾舒珩:“朕再说一遍,把云萝郡主从选秀名册上去掉!”

    “孽子!”

    顾舒珩被圣上一脚踢在地上,他早就看到过云萝郡主的命格,但他并不信这些,更不把道学放在眼里,如今违背父皇意愿,并非他多么喜欢李晚卿,而是,他憎厌假仁假义的道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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