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舒珩极少这般违背皇上的旨意,甚至当众违抗,皇上怒其不孝,喝令他跪地不起,“你要是想不明白,就一直这么跪着!”

    “父皇息怒,太子哥哥知道错了,定不会违背父皇的旨意。”顾天珩故意这般说着,倒是想看看他的反应。顾舒珩懂他的阴险,斜眼觑了他,果真见他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心里更气了。

    顾舒珩的身形未动,紧抿着唇,似乎在思索利弊。

    只这几息的思索时光,顾天珩反倒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他竟然对那云萝郡主如此上心?眼角微勾,心里又起了新的盘算。顾舒珩亦是如此,想要李晚卿不过是因她长得和婉儿相似,选秀进宫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她在自己身边就行。

    片刻后,顾舒珩抬起倔强的脑袋,终是说道:“儿臣明白,自会取消云萝郡主的太子妃资格,从名单剔除。”

    皇上朝他冷哼了一眼,似乎还不满意,但总算不罚他了,一旁的安麓公公将他扶起身。保持沉默的国师宋天仇忽然开口道:“圣上,皇后娘娘应当快到了。”言下之意,提醒他云萝郡主就快来了。

    皇上漠然地点头,带着太子和三皇子进了垂帘后。过了片刻,皇后娘娘和云萝郡主到了,却没见到圣上,皇后疑惑道:“不是要面圣?皇上怎么不在。”

    宋天仇扬起拂尘往前走,朝皇后娘娘行礼后道:“禀娘娘,圣上正和两位殿下在后堂祈福,请皇后娘娘稍作片刻。”说完,他又朝云萝郡主行一礼,摊手示意她往前走,道:“劳烦郡主随我来。”

    “为何?”李晚卿未动,眼神探究地看着他,仿佛用一种“我早就看透了你”的目光。

    宋天仇微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在帮你。”抬起头之时,又可以说给众人听,“外界关于郡主有了不利的传闻,臣乃国师,自有纠察的责任,这也是圣上交代之事,请郡主配合。”

    李晚卿看了他一眼,随他走到一处巨大的圆球前,圆球上缠绕两圈黑线,黑线所指之处就像是天象,颇为有模有样。宋天仇引她上前,令她在圆球前站定,霎时圆球上的黑线开始转动。

    宋天仇在她周身绕圈打拂尘,口中念着模糊的咒语,那拂尘一下下打在她的眼前,却又丝毫未靠近她。不一会儿,黑线不再转动,圆球也停了,只见两道黑线缠绕,同时指向圆球的某一处。

    整个圆球,雕有刻画,而此刻所指便是骷髅头像,只是那头像旁边还有一抹初升的太阳,仿佛别有深意。

    宋天仇惊呼一声,快步走到李晚卿的面前,盯着她看了几许,朝垂帘后看了一眼,说道:“郡主果真是带煞的命格,所谓克夫克子克国灭天下,并非外界虚传,确有因由。”

    “何种因由?”李晚卿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胡诌。

    宋天仇觑了她一眼,却是摇摇头:“你本是富贵出生,无奈命运被人改变,导致你的命格偏了,这一偏,正巧落在煞星之上,成了这样的命格。”

    李晚卿哦了一声,又道:“既如此,该如何破解?”

    “远离,即可。”宋天仇再次一甩拂尘,绕至她的身后:“克夫克子,那便孤独终生;克国灭天下,那便远离皇宫,不问世事。如此,便可破解。”

    “我乃云萝郡主,如何远离皇宫?”李晚卿却问。

    宋天仇回答:“那便褫夺你郡主的封号,令你远离京师,远离皇宫,不问世事,便是如此。倘若你只是被褫夺了郡主的封号,却依旧留在皇宫,依旧不可行,那是逆天之举,只会灾祸临头。”

    这番话,是李晚卿提前和宋天仇对好了口供,为的就是防备顾舒珩霸占她的念头,只要让皇上坚定这一点,她就不可能出现在皇宫,当然,前提是皇上能活到那之后。

    “哦,原来如此。”李晚卿淡淡地笑着,朝皇后娘娘看了一眼。皇后也着实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本想利用云萝的相貌,令她进宫牵制太子,以便三皇子上位,可眼下……两个人的主意都灭空了。

    皇后看了宋天仇一眼:“郡主乃是长公主唯一的血脉,这般做法实在是寒了已故之人的心,可有其他解法?”

    宋天仇摇头:“没有。”

    话音刚落,垂帘声响,皇上带着太子和三皇子走了出来。云萝随皇后一起行礼,她如同往常一样唤了皇上,他却没有热情地回应,只淡淡颔首,甚至没了说话的欲望,三言两语打发了。

    “云萝,国师和你的对话,朕都听见了,朕实在是痛心……你是长公主唯一的血脉,朕本该好好待你,可,可事关国家天下,朕不能草率行事,你可明白?”

    “云萝明白,皇上怎么做都是为了国家和天下,云萝理解。”

    “你理解便好。”皇上说完,脸上的笑容就收敛了,让皇后带着云萝先行离开了。

    皇上这时才问道国师:“那命里带煞的命格,能不能成为祭天人选?”此话一出,太子和三皇子表情各异,顾舒珩心里更是颤动,万念思绪,最终想明白了,这人若是表面上祭天,但实际成为了他的人,亦非不可。

    宋天仇也心中震动,万没有想到皇上会考虑到这一层,只掐指一算,摇了摇头道:“还得查看一番。”

    李晚卿出宫之时,迎面碰到了九皇叔,两人视线一对,李晚卿便明白了他,到宫外的马车内等候。九皇叔是借看望太后的名义进宫,来接她的,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结束了。

    九皇叔给太后请安,随意说了几句,又说锦衣卫要有要务要办,很快就出宫了,他赶上马车,紧张地询问李晚卿,宫里发生的事情。李晚卿如实相告。

    顾衿安心有担忧,“如此一来,皇上恐怕会褫夺你郡主的封号,收回你的郡主府。”李晚卿自然明白,覆着他的手背说:“这些我早有准备,你不用替我担心,只要不进宫,怎样都行。只是我无家可归了。”她抬眸,可怜巴巴地看着九皇叔。

    顾衿安轻笑一声,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宁王府很大很空……”

    李晚卿眉眼微动,挑眉望着他:“何意?”顾衿安微微一笑,也学着她的模样挑眉道:“本王没什么本事,只是府邸还算空阔,欢迎郡主下榻。”这话的含义有深有浅,浅想是落难相助,可若往深了想,两人同住一处,却没有誓约,到底算什么关系。

    “我这落难的郡主,可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李晚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开着玩笑掠过这个话题。顾衿安知道她的顾虑,也玩笑道:“服侍的人,随便你选。”

    晚上,顾衿安带李晚卿去了新禾食肆。老板娘的眼力很好,一下子就瞧出他们的关系变化,笑着引他们进入厢房,十分贴心地关上门,都没招呼点菜。

    “皇上的态度很奇怪。”李晚卿想起他当时的表情,细细琢磨后道:“按理说,我这样的命格,只要远离就行,但他似乎思虑很多,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需得小心,若是再有皇宫传召,第一时间告知我。”顾衿安心里明白他是怎样的人,所以才会担心,只是当着她的话不方便细说。

    李晚卿点点头:“倒是皇后好生失落,失去了一枚棋子。”

    顾衿安:“她应当是知道你和秦婉儿长得相像,可问题是,她到底知不知道你的身世?若她知道,秦大人的处境恐怕不太好,在太子和三皇子的派系中,他是中立的。若皇后因此威胁他,必是大患。”

    李晚卿也道:“我猜她应当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无法查证属实。”她看了顾衿安一眼:“当初的那个稳婆,你是怎么安置她的?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她的踪迹。”

    “她早就不在中原了。”顾衿安想了想,他当初查到线索之后就清理干净了,锦衣卫的办事效率还是可靠的,应当无人能查到。

    李晚卿:“如此,她也只能怀疑了。”但她必须未雨绸缪,且要查清楚当年爹爹造反的事情。

    不一会儿,老板娘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份甜点,李晚卿仔细一看,竟是兔子形状的桂花糕。她满眼惊喜地看向九皇叔,“这是,你准备的?”

    顾衿安笑笑:“也不知道那晚是谁,找了东西南北四个坊市都找不着,我只能自己准备了。”

    李晚卿看着他,心中感动,夹起一块糕点尝了,甜丝入怀。她再夹起一块,递到九皇叔的嘴边喂给他吃,九皇叔张嘴咬了一口,细细咀嚼,却在她毫无防备之际,将她搂在怀中,准确朝她红唇落下。

    吻得细腻婉转,唇齿间是糕点的香味,酥软绵绵,叫人心动不已。

    翌日,李晚卿又收到皇后娘娘的口谕,准备进宫觐见。她出发前,派人去宁王府通知了一声,只是九皇叔去了锦衣卫处,暂且未归,李晚卿只好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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